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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我立時回答:「那當然是由於他的腦部,接收到了有一隻蛾在他面前的訊號。」

  陳島又問:「是啊,可是那是甚麼信號?自何處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陳博士,我認為信號來自你的研究所。」陳島呆了一呆,樣子十分不明白,我作了一個手勢:「現在輪到我來發言了,希望大家不要打斷我的話,靜靜聽我說。」

  雖然大家都答應了,但是我在敘述之中,還是不斷被打斷。當我提及那兩個到尾杉家裏去的人時,洪安和陳島就一起叫了起來:「傑克和弗烈。是他們,他們每次度假,總是到日本去的。」

  我提到那盒金屬盒子的磁帶,陳島憤怒得漲紅了臉,用力敲著桌子,罵著:「這兩個賊,竟把那麼重要的東西偷了出來。」

  我提及那具儀器,陳島的樣子,像是要殺人,相信弗烈和傑克兩人如果在的話,非趕快逃命不可。他恨恨地道:「那在兩年前失竊,真可惡,這具儀器。更加重要。」

  再接下來,講到白素的幻覺,尾杉的死亡,梁若水和陳島,不住互望著,像是對我的敘述很能心領神會。

  等到我講完,陳島嘆了一聲:「一切和我們想像很接近,只是我再也想不到,主要的關鍵是在我的研究所。」

  我盯著陳島,我曾懷疑他是一個「幕後主持人」,一個掌握了某種力量之後、野心勃勃的科學家。可是他看來實在不像。

  或許由於我盯著他看的目光太古怪,陳島也覺察了,他問道:「你這樣看我幹甚麼?」

  他問了一聲之後,隨即苦笑道:「我真不知道我的研究是不是應該繼續下去。」

  我不明白:「你這樣說是甚麼意思?」

  陳島沉默了片刻,才道:「在飛機上,我曾邀請你到我的研究所來一下,那是因為我們的研究,已經有了一定的成就,神妙之極,我對你說過我的理論?」

  我忙道:「是,你研究的成果是甚麼?」

  陳島又靜了片刻:「我們的研究,從蛾類能直接互相溝通開始,假定了蛾類一定通過牠的身體某部,發射出一種信號,使牠的同類能夠接收到。而我們所要做的第一步工作,就是用儀器把這種訊號捕捉,紀錄下來,加以研究。」

  我聽得有點緊張,手心在微微冒汗。

  陳島道:「這是一項困難工作,因為蛾類發出的訊號,究竟是甚麼類型,我們一無所知,就只好用各種各樣接收不同訊號的儀器來做實驗,甚至聯合了電子工程人員,創設了不少接受訊號的儀器。好在安普女伯爵十分慷慨,對我們所需的經費,一直無限制地支持。」

  我那時,還不知道安普女伯爵是何許人也,後來陳島才又講給我聽的。

  當時我也沒有問,只得聽陳島講下去。

  陳島道:「這樣的研究工作,等於是在漆黑一團之中摸索,一次又一次失敗,並沒有使我們氣餒,因為我們知道這種訊號一定存在,只不過我們沒有把它找出來。」

  我不禁很感動:「這才是科學研究,居禮夫婦是堅信有放射性元素的存在,才會在無數次失敗之後,發現了鐳。」

  陳島謙遜地笑了一下:「到後來,我們終於有了成績,在一具接收類似脈動磁場所造成的光變信號的儀器上,有了反應。」

  我聽到這裏,陡地一呆,叫著:「等一等。」

  我在迅速地轉念:脈動磁場造成的光變信號,這個古怪贅口的名詞,我曾聽到過,一定曾聽到過!

  不到幾秒鐘,我就想起來了,那是道吉爾博士告訴我的,一艘太空船,在太空,接收到這樣的信號,經過了幾十道解析手續,變成了聲波,是地球上人類交談的聲音。收到的兩則談話,一則是有關買兇殺人,一則是一個人要謀殺美國總統。這兩件事都已成為事實。

  而現在陳島又提及了這種訊號。

  我凝神的樣子,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都向我望來,我忙道:「你再說下去,等你說完了,我再向你講另一件怪異的事。」

  陳島不知道我要講甚麼,他繼續道:「這種訊號,十分微弱,但總是給我們捕捉到了,我們不斷地請工程人員改進儀器,使接到的信號能夠強些,可以通過磁帶的運轉,將之記錄下來。把信號記錄下來,就可以再把它放射出來,而我們終於做到了這一點。幫助我們做到這一點的,就是弗烈和傑克偷出來。送給尾杉的那一具儀器。」

  我嚥下了一口口水:「你是說,這具儀器,可以接收,放射那種脈動光變信號?」

  陳島點了點頭:「在研究所中,我們放出信號,其他的飛蛾,顯然全能接收得到,可以憑信號去指揮牠們的行動。」

  我遲疑地問:「只是──接收、記錄了蛾類放射出來的信號?」

  陳島道:「是的,只是飛蛾,而且還只是一種飛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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