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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他在辦公室寫的第二封信,就是寫給我的。也就是奈可在第一次長途電話中讀給我聽的那一封。

  健一和奈可再度見面,也沒有甚麼特別之處。據奈可說,健一表現得十分快樂、輕鬆。奈可特別強調「輕鬆」,因為健一平時由於工作上需要他不斷思索,所以他的眉心,經常打結,但這時,完全沒有這樣的情形。

  健一吩咐奈可,一定要盡快找到我,將這封信讀給我聽,他留下了一點錢給奈可作打電話之用。然後,他輕鬆地拍著奈可的肩,又打開病房的門來,將頭向內,看了一看。奈可也趁機跟著看了一看,雲子只是在傻笑,重複著那兩句話。

  奈可最後道:「我看了健一君留給你的信,覺得沒有甚麼大不了,所以根本不想打電話給你,想把健一給我的錢──留著做別的用途。可是第二天,就有兩個探員來問我關於他的事。原來他不單辭職,而且人也離開了東京,在車站,有一個他的同事遇見他,健一只說了一句他到他應該去的地方去,沒有別的交代。」

  發生在健一身上的事,由奈可在長途電話之中,詳詳細細地告訴了我。

  我在放下了電話之後,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呆了多久。我只是坐著發怔,思緒一片混亂。過了好久,我才將經過的情形,約莫理出了一個頭緒來,而值得注意的事,有以下幾點:

  雲子曾忽然清醒,講了不少平時她不講的話,這些話,聽來很傷感(她對奈可講的)。至於她對健一講了些甚麼,沒有人知道。只知道她曾叫健一去「看看自己」。

  健一真的聽了雲子的話,我也相信健一「看到了自己」,健一看到了自己的結果是,留下了一封辭職信。

  健一留下了一封給我的信,勸我別再理會這件怪事,就此不辭而別,到他「應該去的地方」去了。健一「應該去的地方」是甚麼地方,我一點概念也沒有。

  事情的經過,就是那麼簡單,但也是那麼不可思議。

  其中還有一點是相當難明白的,那就是健一在進了病房之後,曾不斷說「你們」。

  而事實上,當時在病房內,健一面對著的,應該只有雲子一個人。

  當我整理出這些來之後,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回日本去找一找健一呢?找到了健一,當然可以在他口中明白很多事情,可是我只知道健一離開了東京,他到甚麼地方去了,全然不知。要在日本找一個日本人,不會比在印度找一個印度人容易多少,而我要找的印度人,我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和他交談過,我更可以肯定,這個印度人一定會主動來和我接觸,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實在沒有理由離開印度到日本去!所以,在和奈可通了幾乎將近一小時的長途電話之後,我決定不到日本去,至少暫時不去。

  我的睡意全消,在房中來回踱步,天色將明。我心中在想,在經過了專家那裏的交談之後,如果那位耶里王子,居然可以忍到天亮之前,不主動來找我,那麼,他可算是一個忍耐力極強的人了。

  因為他在從事的勾當,是如此之神秘,這種神秘的勾當,通常是絶不想給外人知道的,而我明顯地已經知道了很多,他怎麼可能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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