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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白素話還沒有說完,我就笑了起來,白素把事情和那些筆記傳說聯繫起來,這種想法確然想像力豐富。然而那些筆記傳說的內容,都很荒誕不經,很難令人相信那是事實。

  譬如說,在那類傳說中,女性做了一個夢,不論夢見了什麼東西,都可以因而有孕。甚至於有一個傳說,說一位姑娘在河邊洗澡,看到河水中有一叢水草在蕩漾,感到很好看,看多了兩眼,也會因此有孕──等等,都屬於神話的範疇。

  白素向我瞪了一眼:「還以為衛斯理可以接受一切荒誕不經的想法!」

  我笑道:「女性會懷孕,早已經像二加二等於四一樣,為科學所證實,必須是精子和卵子的結合。」

  白素揚了揚眉:「這是地球人懷孕的模式。」

  她只說了這一句,我已經怔了一怔,她接著又道:「二加二等於四,也只是地球人所謂數學的觀念,這樣的數學觀念,不能解釋宇宙奧秘。而所謂為科學所證實,現代實用科學,不是一直被衛斯理所瞧不起的嗎?」

  她話還沒有說完,朱槿和水葒已經來不及熱烈鼓掌,我也趕緊高舉雙手,表示投降。確然我剛才的話不對,犯了大毛病。所犯的毛病是把地球人幼稚的科學成就當作是衡量一切事情的真理了。這正是我一直反對的事情,剛才實在是一下子無法接受白素所提出來的說法,所以掉進了這種模式想法的泥淖之中。

  白素點頭,接受了我的認錯,她道:「所以我們應該問金女士一些問題。」

  我不敢怠慢,連聲道:「是!是!」

  接著我實在感到好笑,不過當然沒有再笑出來,我很一本正經地問金女士:「在你懷孕之前就沒有發生過一些奇怪的事情?」

  金女士有些誤會了我的問題,她道:「沒有,我和丈夫的夫妻生活一直很正常,我不知道他沒有生育能力──他只是沒有生育能力,並不是不能有性生活。」

  我忙道:「我是說,你在懷孕之前,有沒有類似傳說之中的那種遭遇。」

  白素還怕我說得不清楚,補充道:「請仔細想一想,任何沒有加以特別注意的事情,都可能有關。」

  金女士聽了之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開始思索。

  這時候我對白素的態度,感到很奇怪。因為看來白素像是肯定了金女士的懷孕和千奇百怪的那類傳說有關,而實在說,那類傳說的可信程度極低,很難想像實際上真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至於一千九百九十九年前發生的「C來到地球」,那件事是和在我的敘述中,稱之為「上帝」的外星人所為,自然另當別論。

  金女士懷孕生女,整件事確然神秘莫測,可是似乎也和「上帝」扯不上關係。

  我想來想去,捉摸不到白素的想法,就一直望著她,希望她有進一步的說明。

  可是白素卻向金女士指了一指,示意不要打擾她。白素不肯說,我也沒有辦法。

  後來白素對我當時的情形發表議論道:「我知道你當時在奇怪何以我竟然會想在那些虛無飄渺的傳說中去尋找事實的真相,你竟然忘了你自己經常說的話:在完全沒有線索的情形下,即使最沒有可能的線索,也就是唯一的線索!」

  我只好苦笑──當時我當然也想到過這一點,只是我不以為會有什麼用處而已。

  而且還有一個根本的問題,就是對金女士所說的一切,是不是百分之百毫無保留相信的問題。

  如果百分之百相信金女士所說的話,整件事就變得神秘莫測,連假設為什麼會有這種事發生都十分困難。

  可是如果金女士所說的並非實話,就什麼問題都不存在了──即使丈夫沒有生育能力,她也沒有奸情,還是有別的方法可以懷孕,人工受孕的方法在二十年前雖然並不普遍,可是即使在普通的醫院中也可以做得到。

  不過從這方面去想,會遇上另一個死結:金女士為什麼要說謊呢?她完全沒有說謊的理由!

  要找尋金女士說謊的理由,看來比找尋她懷孕的原因更加困難!

  我想了一會,沒有頭緒。在機艙中大家都不出聲,只有水葒在陶啟泉的耳邊,以極低的聲音在嘰嘰咕咕說個不停,陶啟泉則只是搖頭。

  我沉聲道:「水葒,私己話不必當眾說!」

  水葒撇了撇嘴:「我不是說私已話,我是在說,現在來研究金女士為什麼會懷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翠去了哪裡?和對小翠講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的男人是什麼路數!」

  我當然知道查明小翠的下落更加重要,何勞她來提醒,我冷笑:「沒有人不關心小翠的下落,警方正在全力追查!」

  水葒現出一副不聽教訓的壞孩子那種倔強的樣子,道:「警方如果有用,還要衛斯理白素幹什麼!」

  我又好氣又好笑:「你是失蹤事件最有直接關係的人,你為什麼不去追查?」

  水葒用力眨眼:「我有什麼方法!我正在等候衛先生、衛夫人的吩咐去行事!」

  我不想和她鬥口,就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陶啟泉問道:「是啊,你那麼急要趕到勒曼醫院去,是為什麼?」

  這許多人跟著我一起飛行,目的當然是為了聽金女士說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可是居然一直到現在才有人問起我究竟是為什麼要到勒曼醫院去,也可以說是怪事。

  我還沒有回答,大亨就道:「不要問他,問了他也賣關子,不肯說。等他自己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大亨的話很實在,我相信各人都很瞭解我這個習慣,所以他們乾脆不問。

  我哼了一聲:「不是我不說,是事情牽涉很廣,一時之間說不明白,就不必說了。」

  大亨不理會我,向水葒道:「小翠等於是我的女兒,她莫名其妙不見,我比誰都緊張,當然不能只依靠警方,我已經發動了我所能發動的力量在尋找她,有任何消息立刻就會通知我──直到現在為止,我接到的報告,都還沒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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