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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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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靈體獨處 那七人望定了我,個個搖頭:「陳長青入門之後,修為精進,要不然師父也不會把他帶在身邊,他早已能神遊通靈了。」 雖然他們的話,聽來很是驚世駭俗,但是我還是立刻明白了他們話中的意思。他們是說,陳長青的靈魂,早就能隨意和身體分離,對他來說,靈體獨處,並不是一件陌生的事,所以沒有理由感到驚訝。 一明白了這一點,我立時又產生了新的疑問:何以他們會感到陳長青有異常的反應?似乎其間有一個關鍵在,而這個關鍵又是甚麼呢? 我望向那七人,他們也望著我,顯然,我們想到了同一個問題。 我有了一個假設的答案,這答案很令人吃驚,是以我一想到,就不由自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在同時,他們七人,也有同樣的動作。 這使我知道,我們都設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出聲,我深吸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問:「是不是在還有生命的時候,靈魂離體,和沒有生命的時候靈魂離體,完全不一樣?」 「有生命的時候靈魂離體」指的當然是他們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達到的一種境界,例如「神遊」,就是靈魂離開身體的一種行為,那七人說,陳長青早已有了這種能力。 在那種情形下,靈魂離體之後,可以回來,而且也一定回身體去,因為生命還在,身體還在,有生命的身體,還有活動能力。 可是,「沒有生命時的靈魂離體」,可大不相同了。其時,生命結束,死了,身體不能再活動,靈魂離開了這個身體之後,和這個身體已經不再有聯繫,回不去了。 所以,現象雖然同樣是「靈魂離開」,但是卻有著不相同之處。 我的假設是,正由於這種不同,所以陳長青在死了之後,他的靈魂,有了嶄新的感覺,而就是這種新的感覺,使他吃驚。 七人顯然明白我的問題,他們道:「我們也是這樣想,可是這個問題,我們沒有答案。」 我立即道:「為甚麼?你們還不能──」 七人道:「我們當然能,但是我們沒有死,所以不知道死亡之後的情形如何。」 我「啊」地一聲:「死了之後的情形如何,應該問死了的人,例如陳長青。」 七人道:「是的,但當時,我們心中極亂,急於想知道和師父轉世有關的暗示,所以並沒有去深究何以陳長青的反應這樣──怪。」 我道:「他除了吃驚之外,還有甚麼反應?」 七人苦笑,神情憤然:「我們一感覺到他,自然集中精神,問他師父有甚麼遺言,可是他卻像是處於極度的慌亂之中,先是不斷驚訝,接著就叫:為甚麼會這樣?為甚麼一定是這樣?在他的叫聲之中,他好像正在用盡力量,在掙扎,在對抗──」 他們說著和陳長青靈魂溝通的情形,我越聽越奇。 我並不是沒有和靈魂有過接觸,但是卻並沒有這樣的經驗,在很多的情形之下,人的生命形式,一旦成為只有靈魂的存在之後,似乎都很安於這種轉變,何以陳長青竟會有那樣異常的反應? 七人又道:「他的反應,激烈無比。我們猜想,他正遭遇到了極常的變故,可是我們卻又不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老實說,那時我們其實並不關心他的遭遇,只是急於想在他那裏,問出師父最後的暗示來。可是他──他一直處於──狂亂的狀態之中,我們一再追問,得到的除了是他的狂吼亂叫之外,甚麼也沒有。」 我要很用力,才能把自己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控制在不致於失態的情況之下──陳長青一定是遇到了甚麼極不尋常的事,才會這樣子的。 七人神情沮喪:「我們一再追問,可是感到陳長青的呼叫聲在漸漸遠去,終於,我們和他失去了聯絡。自此之後,我們用盡了方法,集中了近百名已有通靈之能的同門,一再努力,可是也無法再和他聯絡。」 我默然,因為我知道,人的「通靈之能」畢竟有限。人和靈魂之間的溝通,主動權似乎一直操在靈魂之手,也就是說,靈魂要主動和人聯絡容易,人要主動和靈魂聯絡,就十分困難。 那七人口中所說的「近百同門」,我相信是人類之中,最具通靈能力的一群了。若是連他們也沒有辦法,那麼,世上便沒有別人可以有辦法了。 我望著他們:「你們不能放棄,總要想辦法的。」 七人道:「是,各種各樣的方法都用了,最後,有人想到,通常靈體存在的空間雖廣,但是對於故居──原來常去的所在,會有一種特殊的留戀,我們探聽到陳長青的故居是在這裏──」 他們說到這裏,紅綾接上道:「我就是在那巨宅的附近遇到他們,他們正鬼頭鬼腦,不知想幹甚麼。」 紅綾一看到那七人,有點鬼頭鬼腦,她立刻想到了事情會和陳長青有關,現身用言語一挑引,七人正急於想和陳長青聯絡,自然一下子就對上了嘴。 紅綾和那七人,在陳長青的巨宅附近相遇,紅綾知道他們是為了找陳長青而來,她就略透露了一些最近曾和陳長青聯絡的經過,七人自然不肯放過她,紅綾就要他們帶她到他們投宿的寺廟去──這其間的經過,相當曲折有趣,但一來,和整體故事的關係不算太大。二來,其中還有一層障礙,現階段,不適宜說出來,那和另外一些事有關,所以我就略而不述了。 當然,日後如果記述到了那「另外一些事」的時候,我是會補敘出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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