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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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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謀長大聲道:「樹中,有──樹神在。」 他的話已說得很是直接了。 (在這裏,記錄的字跡,其草無比,而且顫動,由此可推測,特務頭子在這時,大受震動──參謀長的話,竟然肯定了有「神」,這當然令人震撼。) 最高當局很是鎮定:「你每晚前去參拜,和那樹神,可有什麼溝通?」 參謀長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裏通外國」是一項大罪,不知多少人在這個罪名之下,萬劫不復。而最高當局此際,竟大有懷疑他「裏通神仙」的行為,那不知是該當何罪? 他不由自主喘著氣,可是儘量使自己的神態和聲音,表示出忠誠。 他道:「確是聽說過,若是潛心靜修,能和樹神相通,那是──」 最高當局淡然道:「那是某人告訴你的吧。」 最高當局口中的「某人」,就是那個投降將軍的名字。參謀長至此,再無疑問:最高當局對他的事,知道得再清楚不過。 他答道:「是,事實上,在攻城之前,為了了解情況,曾和熟悉那城市的人,多方面接觸過,所以,也早知神木居的傳說了。」 特務頭子插言:「可是幾年來,你從來也沒有在工作報告中提及過。」 參謀長久歷戰場,自然知道應該如何對付:「在事情未有確實結果之前,就虛張聲勢,捕風捉影,這不是我的工作作風。」 這樣的回答,顯然得到了最高當局的認可,他沉聲問:「現在可有結果了?」 參謀長想了一想:「只能說──略有眉目。」 特務頭子顯然對參謀長很是不滿,所以又「哼」了一聲:「別在語言上玩花樣。」 最高當局卻大感興趣:「說具體一些。」 參謀長再吸了一口氣:「傳說中與樹神有緣的方法,是要潛心靜修,那是只知其一,據我的體驗,在人世間地位越高的人,就越容易和──樹神有緣。」 最高當局對這番聽來十分玄的話,一時之間,像是難以消化,所以連抽了好幾口煙,並不言語。 特務頭子則毫不保留他對參謀長的敵意,他冷冷地問:「以閣下的地位,是不是已經可以通神了?」 參謀長的回答乾脆之極:「超過三年的虔誠潛修,每晚風雨不改,從不間斷,但因為地位卑微,所以只有緣見了神仙一面,卻無緣聆聽仙示。」 這一番話,更是玄得可以,最高當局和特務頭子齊聲道:「你在說些什麼?」 參謀長再把那幾句話一言不改說了一遍,最高當局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各人別出聲。他皺著眉,想了好一會,才伸手向參謀長指了一指。 參謀長吸了一口氣:「這種情形,歷史上一再出現過,這就是數百年來,多有帝皇君主到神木居去的原因,最近的一次是──」 最高當局打斷了參謀長的話:「那一次的情形我知道,不必說了。」 參謀長心知「那一次的情形」,那個投降將軍,當然已詳細說過了。投降將軍自己,幾年來一無所獲,可是他的領袖,卻顯然得到了「仙示」! 特務頭子神情陰森,參謀長也不是省油的燈,趁機損了他一下:「本來,自然最好是首領親自去,但首領如果沒有空,閣下位極人臣,怕也可以與仙有緣。」 最高當局立時向特務頭子斜瞄了一眼,特務頭子的面色,自然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最高當局隨即盯著參謀長:「你說見了樹神,那是怎麼一回事?」 參謀長嚥了一口口水:「就在此次赴京之前,我照樣在大樹之前,摒除雜念,一意靜思,突然之間,就看到了樹神,是一個赤裸的高髻男子,盤腿趺坐,神情安寧飄逸,真是神仙一樣。」 他說了之後,又補充了一句:「當時我根本閉著眼,可是卻清楚看到,真是奇絶。」 最高當局追問:「一個赤裸男子?他身在何處?」 參謀長猶豫了一下:「應該是身在──那大樹的樹身之中,首領是不是要親自去體驗一下?」 參謀長這樣提議,自然是好意,出於一片對首領的忠誠,希望首領能和樹神有緣。 可是,他卻忽略了最高當局乃是一個霸氣十足的人,在他的心目之中,天上的玉皇大帝(如果真有),地位也至多和他這個人間皇帝相若而已,區區樹神,什麼東西,值得他去參拜? 所以,參謀長的話才一出口,最高當局就臉色一沉:「我為什麼要去?真有這種事,就該叫他來見我!」 這兩句話,最高當局說來斬釘截鐵,堅決無比,意圖也很是清楚。但是參謀長聽了,卻目定口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才好,張大了口,像是傻瓜一樣。 足足過了十幾秒,參謀長才結結巴巴道:「如──何請他來見──」 最高當局的神色更難看,也更傲然,卻不出聲。特務頭子冷笑:「那還不容易,把那兩株樹,齊地鋸了,運進京來。」 參謀長當時的反應,據特務頭子的記載,在聽了這句話之後,是「面如土色,全身發抖,汗出如漿,若非心懷鬼胎,不致如此。」 特務頭子的斷語,雖然嚴重了些,倒也不是完全空穴來風,參謀長曾超過三年在樹前「參拜」,他是不是真的只「見」了樹神一次,還是另有所獲,除了他自己之外,誰也不知道。 若不是他有心事,聽了特務頭子的話,也不致有這樣的反應。 而在特務頭子的記錄之旁,還有最高當局的「御筆親批」四個字:其心可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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