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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十八、又一組怪鏡頭

  我們已經領教過片子中的怪鏡頭,但是在又看到了這一組的怪鏡頭之後,還是驚詫莫名。上次的怪鏡頭全是空鏡頭,看不到人,這一次,也看不到人,可是鏡頭的角度一變,不再拍攝天空而變得又可以看到遠山近水之後,忽然看到出現了一隻手。

  那隻手,由於鏡頭相當近,所以在一出現的時候,占據了整個畫面,但是看起來十分模糊,那是由於遠鏡到近鏡,攝影機的焦距還來不及適應之故。

  這種情形立即改變,焦距在經過了調整之後,變得十分清晰,連掌紋都清楚可見。那隻手沒有任何動作,就這樣掌心向著鏡頭,五隻手指張開著,一動也不動。

  白老大可能是在片子上聽到的四川話多了,忍不住也講了一句四川話:「格老子,這算是什麼玩意兒?」

  我也正有同感:那算是什麼呢?

  那隻手,看來是一隻男人的手,手一點也不壯大,看起來還相當秀氣,應該是一個知識份子的手,我陡然想到了一點:「這是張拾來的手。」

  白素立時道:「不是,張拾來的手不是那樣的。」

  我不服:「片子中並未曾出現過張拾來的手的特寫,看到張拾來的手的機會並不多,你怎能肯定這不是張拾來的手?」

  白素微笑道:「用你自己的話作前提,同樣的,你如何證明那是張拾來的手?」

  白老大加入了爭論:「張拾來的手大得多,手指也比較長。」

  我也知道自己可能判斷錯誤了,因為張拾來的手曾給我以手指修長,類如鋼琴家的手一樣的感覺。但是我還是道:「這時候應該接上受了傷之後的張拾來,在蘆葦叢中掙扎求生的情形了,自然可能是張拾來的手。」

  我那樣說法,顯然沒有什麼說服力,所以白老大和白素,都以沉默來表示不想和我再爭下去。

  就在這時,那手有了動作,動作十分怪,五指又屈又伸,看來像是一個小孩子,伸出骯髒的手,作狀想要抓向另一個人的臉,去恐嚇人家一樣,雖然只是手指的動作,可是看起來也十分佻皮。

  我們更是看得驚異無比,而那隻手的動作又有改變,這次,手的動作倒是一看就明白,是在向著鏡頭招手。然後,忽然又出現了另一隻手,那突然出現的另一隻手,是打橫伸過來的,一出現,就想推開原來的那隻手,可是原來的那隻手卻不肯相讓。

  於是,兩隻手發生了若干糾纏,互相推來推去,又互相輕輕地打著對方的手背。

  這時候,我們早已看清,出現的另一隻手是一個女性的手,腴白豐潤,看來十分可愛。

  這兩隻手雖然在互相推擋、擊打,可是一看就看得出來,那是典型的一種打情罵俏,並非真正有什麼爭執,目的至多是為了獨占鏡頭而已。

  白老大悶哼了一聲,我道:「這是張拾來和銀花兒又見面了,導演用兩隻手的動作,表現了他們從此脫離了原來的生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像是一切大團圓的結局一樣,是一種象徵的手法。」

  白老大和白素依然用沉默來表示不同意。

  我則繼續發表:「這種手法不算是新鮮,「梁山伯祝英台」中,相愛的男女甚至化成了一對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象徵他們在另一個境界之中,得享永恆的愛情。」

  白素笑了起來:「你可以改行去寫影評。」

  我道:「人人都可以寫影評,只要說出自己的感受就可以了,甚至於不必去試圖了解導演的原來意圖是什麼,只要觀看的人,自己在畫面上得到了怎樣的感受,就可以振筆直書。」

  白素仍是輕輕地笑著。

  這時,看到的那兩隻手,看來都已放棄了獨占鏡頭的欲望,不再互相推來推去,而是一起對準了鏡頭,作起招手的動作來。

  白素帶著微笑:「這又代表什麼呢?大影評家。」

  我一時之間,說不上來,只好乾笑,幸而就在這時,兩隻手又作出揮手道別的動作來,我立時道:「片子完了,這是他們揮手,在向觀眾道別。」

  白素沒有說什麼,白老大卻抗議道:「什麼?片子完了?故事才正開始,怎麼就完了?」

  我們才到的時候,白老大一副不起勁的樣子,對要他看錄影帶,一點興趣也沒有,可是這時,卻看出味道來了。

  白素吸了一口氣:「金沙江畔的故事,是永遠也不會完的。」

  我也道:「以黃金為主題的故事,也是永遠不會完的,一直可以演下去。」

  白老大咕噥著:「至少要有一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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