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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海文道:「是的,經過警方調查,那個號碼,是當地一個小鎮的公共汽車站儲物箱的號碼。一追查,由於那個儲物箱久未有人開啟,站方早已開了,將箱中的東西取了出來,另作保管,就是你手上的那紙袋,其中有一張紙條,請你看看。」

  我忙打開紙袋,看到紙袋中,有不少照片。我來不及看照片,先取出了那張紙條來,紙條上龍飛鳳舞般寫著草字:「如果我有任何不幸,請將這些照片,交給衛斯理先生,他的地址是──」

  我抬頭向海文望去,海文道:「恰好我有一個假期,而我又早就想到東方來旅行,所以,我就將這東西,帶來給你。」

  我忙又取出照片來,照片一共有十多張,看起來,有點莫名其妙之感,照片上所拍的,是兩個人,挾著一個人上一輛車子的情形,全部過程可以連貫起來。但拍攝之際,顯然十分匆忙,有點模糊不清,最後幾張,距離相當遠,是那輛車子已絶塵而去的情景,而那輛車子,則是一輛高爾夫球場中用的車子。

  我抬起頭:「這些照片,是甚麼意思?」

  海文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那天丘倫的表現非常怪。他本來就是一個怪人,那天,我在湖邊,背對著他,已經感到他來到我身後,可是忽然之間,他卻怪叫了起來──」

  海文小姐接下來所講的事,在開頭已經敘述過。我聽海文的敘述,指著照片:「這樣說來,他認為那個被帶上車的人,是齊洛將軍。」

  海文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神情:「看來,的確是這樣。」

  我心中的疑惑更甚:「看來他還十分認真,因為事後,可能就在當天,他叫了一個不知道甚麼人,打電話將這件事告訴我。」

  海文睜大了眼,我又道:「他以後的行蹤,你不清楚?」

  海文道:「不清楚,當時我十分憤怒,頭也不回就上了一輛在公路上馳過的車子離開了。」

  我又問道:「他的屍體被發現之後,當地警方難道沒有調查他的行蹤?」

  海文說道:「事件發生太久,完全沒有法子調查,只好不了了之。」

  我再看那幾張照片,心中思潮起伏。我想到的第一個問題是,這種車子,並不適宜於長途行駛,一定就在附近,可以找到答案。從這幾張照片的情形看來,丘倫一面奔跑,一面拍攝,他是在追那輛車子!

  人的奔跑速度,當然比不上車輛的速度,丘倫追到後來,可能停了下來,但是他一定已看清了車子駛到甚麼地方去。

  他結果被人在後腦以重物撞擊致死,那麼,他要去的地方,就是他致死的所在。

  這其間的經過,只要通過簡單的推理,就可以找出來龍去脈,但是問題是:是甚麼原因,導致他被謀殺呢?

  我想了片刻:「小姐,拍攝這些照片的正確地點是──」

  海文道:「在瑞士西部的一個小湖邊,那個小湖,鄰近勒曼鎮。那是一個只有幾千人口的小鎮,是渡假的好地方。」

  我心中在盤算,是不是要到發生意外的地方去一下,調查丘倫的真正死因,海文的話才一出口,我就陡地一怔:「哦,勒曼鎮……勒曼鎮……」

  我將這個小鎮的名字唸了兩遍,俯身在茶几下的報架中,去翻查舊報紙,找到了軍事強人齊洛將軍心臟病到歐洲去就醫的那段新聞,新聞中說得很明白,齊洛將軍將到瑞士西部的勒曼鎮一家療養院中,接受檢查和治療。

  海文顯然不知道我在作甚麼,用一種訝異的眼光望著我,我在那時,也全然沒有想到甚麼,思緒十分混亂,想了片刻,我才道:「這個小鎮的療養很出名?不然,一個國家元首,怎會到那裏去接受治療?」

  海文道:「或許,早兩個月,有一個美國華爾街的大亨,也到過勒曼鎮。」

  我心口又陡地一動:「這個大亨──」

  海文道:「叫辛晏士,猶太裔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辛晏士,就是那個在打高爾夫球時意外受過輕微損傷的大亨!

  我隱隱感到幾件事之間,可能有著某種聯繫。但其間究竟是甚麼聯繫,我卻一時之間,想不出來。海文小姐站了起來:「丘倫要將這幾張照片給你,因為那可能和他的死因有關?」

  我又看了那些照片一眼:「當時,他一定是感到事情非常特別,所以才會不顧你,而去追查他認為特別的事情,而他遇害的日期,可能就在你們分手的那一天,或者,遲一兩天,總之就在那幾天之內,這些照片,無疑是極重要的線索。」

  海文遲疑道:「隔了那麼多年,還能查得到?」

  我指著照片:「我想可以的,你看,這幾個人的樣子,拍得很清楚──」

  我說到了一半,陡然停止,雙眼有點發定,我立時向海文看了一眼,看到她的神情也很古怪。我知道在那一剎那間,我們都發現,在照片上,被抓上車的那個人,看來和報上齊洛將軍的相片,十分近似,簡直就像是一個人。

  海文恢復鎮定,低呼了一聲:「天,丘倫沒有看錯。」

  我用勁搖著頭:「兩個相似的人,不算是特別。」

  海文指著報紙,說道:「可是齊洛將軍一有了病,哪裏都不去,偏偏到勒曼療養院去,這就有點特別。」

  她說得對,的確有點特別,看來,我非到那個小鎮上去走一遭不可。我道:「我到那裏去看看,希望你有一個快樂的假期,調查丘倫死因的事交給我好了。」

  海文小姐皺眉道:「好,我的假期是兩星期,如果我渡假完畢,你還在瑞士,我們可以相見。」

  我道:「希望這樣。」

  海文有禮貌地告辭,我再仔細比較照片上的那個人和報上齊洛將軍的相片,越來越覺得兩人近似。

  半小時後,白素回來,我將海文來訪的經過,說給她聽,白素呆了半晌:「那個電話!丘倫十分認真,所以他才叫人打電話來。」

  我苦笑:「他也真是,既然認真,就該自己打電話來,隨便拉了一個人,無頭無腦,來一個電話,叫我怎麼處理?」

  白素道:「他人都死了,你還埋怨他?」

  我思緒十分亂,理不出頭緒,丘倫的死是一個事實,他為甚麼死的?是不是因為他發現了甚麼驚人的秘密,所以才導致死亡?他發現的秘密又是甚麼呢?是他發現了一個軍事強人,有一個替身?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他涉及了一些重大的政治陰謀,我是不是應該去蹚這樣的渾水呢?

  在我思索間,白素低聲道:「無論如何,你總應該到那療養院去一次。」

  我吸了一口氣:「我也這樣想,不過事情是不是和療養院有關,我也無法確定──只好到了那邊,走一步看一步。」

  白素點頭表示同意,她忽然說道:「晚報上的消息說,我們的一個朋友,因為心臟病猝發,進了醫院。」

  我「啊」地一聲,一個人因為心臟病而進醫院,而能在報上有報導,這個人自然是大人物,我忙問道:「這個人是誰?」

  白素道:「陶啟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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