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電王 | 上頁 下頁 |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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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是楞了一楞,很想問問他我為什麼要下車,但是話還未曾出口,我不禁「啊」地一聲,我還是太疏忽了:「要命的瘦子」善於使用小巧的武器。 那只酒瓶!現在在他手中的那只酒瓶,一定就是他的武器!他一直沒有離開過武器──甚至有一次,他要把武器交給我,以免我起疑。可是當時我只想到酒中可能有毒,沒想到酒瓶本身就是武器。 那酒瓶雖然不大,但是以現代精細的工技來說,甚至有可能是小型火箭發射器。 就在我一發楞之下,也沒有見他有什麼動作,「啪」地一聲響,那酒瓶的底部。已出現了兩個圓洞,直徑大約有一公分。 在那兩圓洞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有「子彈」在。 「瘦子」臉上的肥肉抖動了一下:「請你下車。」 文依來叫了起來:「在沙漠,你叫他下車?」 「瘦子」冷冷地說道:「放心,步行二十公里,就有牧場,他不會死在沙漠中的。請下車,這是兩枚『達姆彈』,雖然古老一些,但殺傷力還是十分大的。」 「達姆彈」是一種使用了幾千年的槍彈,彈頭是鉛製的,十分柔軟,射入人體之後,一碰到骨頭,就會迸散,形成極大的殺傷力。 我冷笑了一聲:「太老式了,我還以為那是兩枚小型火箭。」 他的聲音聽來十分生硬:「如果你再不下車,不管新式舊式,效果是一樣的。」 我當然不想下車,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我慢慢欠起身來,「瘦子」極驚覺,我才一動,他整個人的神態,就像是一頭待一躍撲出去的豹子一樣,我笑著:「為什麼不發射,把我殺了,豈不是更加乾淨俐落。」 「瘦子」居然也笑了起來:「殺了你?你那些朋友替你報起仇來,我只怕要躲到火星去!」 我「呵呵」一笑:「原來你不敢殺我,那麼,我何必聽你的話下車去?」 我說著,才欠起的身子,又坐了下來,神態自若地望望著他,看他怎樣對付。 「瘦子」仍然笑著,緩緩搖了搖頭,我這時,自然是處在下風,就算我有機會發難,也要顧及文依來的安全。因為我不相信文依來有應付危急場面的經驗。 可是文依來看到「瘦子」用武器在威脅我下車,卻出現一副憤憤不平、躍躍欲試的樣子,就在我才一坐下來之後,文依來突然伸手,向「瘦子」的手腕抓去,而也就在此際,「茲」地一聲響,我只覺得肩頭之上,陡地涼了一涼。 這一切,都是同時發生的,我自然立即知道,我已被「瘦子」的武器擊中。但那絶不是達姆彈,看來他的那只酒瓶,可以發射多種武器。 我才想到這一點,就看到文依來已經抓住了「瘦子」的手腕,而我的視力,也迅速變得模糊,「瘦子」射出來的,一定是一枚毒針。 一想到毒針。我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呼叫聲來,那下呼叫聲,雖然出自我的口中,但是聽起來,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發出來的一樣。同時,我也知道,這是中了強烈麻醉劑之後的現象,我有過這種被襲的經驗,而且還不止一次! 在我的一下呼叫之後,我又聽到了另一下充滿了驚惶的叫聲,我還可以辨得出,這是文依來發出來的,他一定是看到我的情形不對。才發出驚呼聲來的,因為這時,我已經眼前發黑,身子好像也在向旁倒了。 而就在完全喪失知覺之前,我又聽到了一下充滿了驚恐的呼叫聲,那是「瘦子」的聲音,他在叫著:「放開我,你在幹什麼?」 在面臨喪失知覺之前的一剎那,我認為那是我自己的幻覺,因為「瘦子」完全可以控制文依來,文依來絶不是他的對手,他何必發出這樣的呼叫聲來? 接下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人的生或死,真正只是一線之隔。如果「瘦子」不是有所忌憚,怕致我於死地之後,他只好到火星去躲起來,而向我下毒手的話,我自然就這樣結束了生命,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而他向我射出來的,既然是麻醉針,那麼,在藥性過去之後,我自然會醒來,不過,我恢復知覺,卻出乎意料的快──當然,那是我在完全恢復了知覺之後才知道的,我失去知覺的時間,還不到十分鐘。 我恢復知覺的過程,也十分奇特,首先,我感到了極度的震盪,那種震盪的感覺,即使是在知覺還未曾全部恢復之際。也極是強烈。也正由於知覺還未全部恢復,所以事後回想起來,也無法加以確切的形容,只好說像是有巨型的打舂機,在震撼我的胸口一樣。 那種震盪接連好幾下,接著,又是一陣十分異樣的灼熱,流通我的全身。這種感覺更怪,令我全然無法想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說有一股火忽然進了我的身體?自然十分荒謬,但又的確有這樣的感覺,而且,不是一次,也有好幾次。接著,我感到自己像是浸進了一個冰涼的泉水之中,十分清澈舒服,接著,便是極度的口渴,自然而然張開了口,也有清涼的水,注進我的口中,我就大口大口地吞著,再接著,自然睜開了眼來,我看到的是文依來充滿了焦急惶惑的臉,離我很近,他正提著一箱水,向我頭上淋著,水是我車中準備在長途駕駛時應用的。 同時,我也發現我還在車廂之中,歪倒在座椅上,我忙一挺身坐了起來。文依來也停止了淋水,這時,我才感到肩頭上有點疼痛,低頭一看,一枚相當粗大的鋼針,針尾約有一公分左右,露在外面,我拈住了針尾,正待將之拔出來之際。卻陡然看到了「瘦子」,一看到了他,我竟連針也顧不得拔出來,就僵住了。 這時,我才從完全喪失了知覺的狀態之中甦醒過來,自然還不是十分清醒,所以才一睜開眼時,看到了文依來,並沒有想到「瘦子」怎麼樣了,直到這時才看到了他。 「瘦子」本來就在車中,看到了他也是十分平常的事,可是我看到的,卻是「瘦子」歪倒在座位與座位之間的空間中,顯非已失去了知覺,臉向下,身子蜷曲著,一動也不動,他的那只「酒瓶」,也落在他的身邊,瓶中剩餘的酒,流了出來。看這情形,像是在我喪失了知覺之後,文依來反倒將他制伏了。 這怎麼可能呢?實在太不可想像了。 我僵了極短的時間,用力一拔,把針拔了出來。同時,我也想起了在我喪失知覺之前,所聽到的「瘦子」發出的那一下驚呼聲。從現在的情形看來,那自然不是昏迷前的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事了。 自然,我也陡地想起白老大說過,他曾催動內勁,去試文依來,幾乎被文依來運力反震回來的經過。 難道,金髮碧眼的文依來,竟然是中國武術的絶頂高手? 我把視線自「瘦子」的身上,收了回來,望向他,卻又看到了他仍然十分惶急,不斷喘著氣,連聲音也發了啞:「你醒過來了,真好,真好。」 看他的這種神情,他又實在不像是什麼「武學高手」,我迫不及待問:「發生了什麼事?」 文依來幾乎語帶哭音:「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他,他──」文依來說的時候,指了指仍伏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瘦子」。 我抹去了臉上的水。先一腳把那只「酒瓶」踢開了一些,然後,抓住了「瘦子」的手臂,想把他翻過來。在那麼窄小的空間中,要把個子十分高大的一個胖子翻過來。不是容易的事,我只把他的身子翻到了一半。就已經大吃一驚,因為「瘦子」看來,不像是一個失去了知覺的活人。我連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果然,他早已停止了呼吸,他竟然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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