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錯手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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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班停了一停:「那天風和日麗,我記得我正在向哈山先生講那個大奶子的瑪麗的故事,那故事是說──」 我說道:「不必轉述你的故事了!」 領班望了我一眼,像大有不服氣的神情,我心想我是救了你!要是你真的一本正經講起那個故事來,白老大就不肯放過你。 領班吞了一口口水,像是還不是很捨得放棄他的那個故事,所以過了片刻,才道:「哈山先生專心在釣魚,所以是我首先看到那隻大箱子的。」 他說到這裡,忽然又停了下來,眼珠亂轉,一副心術不正的樣子,昭然若揭。 白老大冷冷地望著他,且不發作,領班舔了舔唇,又吞了一口口水,才道:「後來,哈山先生給了我一筆錢,叫我別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 我打了一個「哈哈」──因為我真的感到了十分可笑。白老大也不怒反笑,他道:「應該說的,因為我也會給你一筆錢。」 領班的目的已達,大是高興,連聲道:「謝謝!謝謝白老先生!」 白老大伸手直拍著他:「現在你是收了錢的,要是再說廢話,說一句,我扣十分之一,我會給你一萬英磅!」 白老大出手十分闊綽,領班顯然喜出望外,說道:「我看到那大箱子的時候,大箱子還十分遠,我看到海面上有銀光閃閃,還以為是一條大魚!」 領班看到海面上銀光閃動,還以為是一條魚,他就指著,叫:「哈山先生,看,那邊有一條大魚!」 那時,哈山正大大地打了一個呵欠──多半是由於那個「大奶子瑪麗」的故事,一點也不好聽的緣故。 哈山循他所指看去,果然也看到了在陽光下閃動的銀光,可是他立刻看出,那不是魚,他插了魚竿,站起來,吩咐道:「拿望遠鏡來,那不是魚,看來像是一艘翻沉了的小船!」 領班奔開去,不一會就拿了望遠鏡,哈山呆了半晌,默然不語,把望遠鏡遞給領班:「你看看,那──是什麼東西?」 從望遠鏡看出去,可以看得十分清楚,因為那大箱子在水中,有門的一面向上,十分平穩地隨波起伏,「吃水線」之上,約有一公尺左右,浸在水中部分有多大,當時看不清楚。 領班航海多年,見多識廣,可是一時之間,也難以說出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來,他想了一想,才道:「像是一隻──很大的凍肉櫃!」 哈山先生「哼」地一聲:「凍肉櫃?怎麼會在海面上飄浮?」 領班胡言亂語:「或是什麼大輪船上用舊了,就拋在海中,也是有的!」 哈山被領班的話逗得笑了起來:「把船駛過去看看!」 「哈山五號」有全自動駕駛系統,操作十分簡單,領班進入了駕駛艙,使船接近浮在海面上的那隻大箱子,大約有十來分鐘的時間。這十來分鐘的時間,只有哈山先生一個人在甲板上,他在甲板上做了些什麼事,領班自然不知道。當領班又回到甲板上時,看到哈山先生的神色,十分凝重,盯著離船隻有十來公尺的大箱子在看。 近距離看來,那大箱子更像是一隻大凍肉櫃,當然,它也可以說像一隻保險箱,可是保險箱若是大成那樣,那就是一個保險庫了,更沒有理由會在海上用浮,就像極樂鯊不會出現在銀行大堂一樣! 領班來到了哈山的身邊,哈山又吩咐:「準備快艇!」 放下了快艇,哈山和領班一起登艇,駛到了那大箱子的旁邊,哈山用手拍打著那箱子,還攀上箱子去,站在箱子的上面。 領班大叫:「哈山先生,快下來,危險得很。」。 哈山在那時,有一個相當幼稚的動作,他抓住了門的把柄,想把門向上打開來,卻忘記了他自己正站在門上面。 等到哈山再回到快艇上面時,他已經有了主意:「把這大箱子拖回去,不釣魚了!」 領班順口問了一句:「箱子裡會有什麼東西?」 哈山先生一瞪眼:「滿箱的金銀珠寶,所羅門王的海上寶藏,西班牙海軍搜刮來的金器!」 領班嚇得縮了縮頭,不敢再說什麼。 要把那隻大箱子拖回去並不難,它本來就浮在海上,兩人用了大量的繩索,將它圈起來,船一開航,大箱子也自然而然,被拖在後面。 倒是那隻大箱子在靠了碼頭之後,如何運上岸,到了哈山大宅地窖之中的,相信經過一定相當困難,領班卻並不知道其中的詳細過程,因為「哈山五號」一靠岸,領班就被哈山打發走了。 約莫過了三五天,哈山才又把領班找了來,給了他一筆錢,告訴他,叫他別對人提起這件事。 領班當時收了對他來說、數字可以說相當大的錢,心中十分犯疑──他犯疑的焦點,自然是:那大箱子中究竟放了些什麼? 哈山的態度有點神秘,更使領班犯疑。可是他卻不敢向哈山先生發問,而且,他也得了好處,再加上他的工作、退休金之類,和生活息息相關的一切,都掌握在哈山的手上,他也不敢有什麼行動──當然,他認為哈山已打開過那隻大箱子,而且,也認為大箱子之中,藏有上相當珍貴的東西。 *** 領班最後的幾句話是:「自從那次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隻大箱子,剛才聽到白老先生說哈山先生是可能躲在一隻大箱子中,我想起那隻大箱子來,跑去蒸汽房看,果然就是那一隻!」 領班說完了,望著我們,我們也互相交換著眼色。領班講述的經過,確然相當古怪,一隻那樣的大箱子,竟然會在海面上飄浮,哈山弄了回去之後,卻又秘而不宣! 照領班所說,哈山發現那隻大箱子,是有一年多了,在過去的一年多之中,哈山和白老大,至少曾見過四次面,何以哈山連提都不向他這個最好、最老的朋友提起? 我和白素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也一起向白老大望去,白老大十分惱怒,一開口就用上海話罵:「這赤佬,我還當他是好朋友!」 「赤佬」在上海中,是「鬼」、「壞人」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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