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奪死光錶(4)_倪匡

四

　　當那女人打電話的時候，躲在陽臺上的黑影，又已貼在窗上，向內張望，那女人一轉過身來，黑影又向旁躍了開去。

　　那女人來到了床頭櫃之旁，拉開了抽屜，抽屜中果然有幾疊鈔票在，她取了其中的兩疊，放入了手袋之中，向著那張剛才她躺過的床，飛了一個吻，道：「再見了，高先生！」

　　她得意地笑了起來，出了房門，「砰」地將門關上。

　　不一會，她已出現在馬路上，一輛汽車駛過，她跨上了車子。

　　臥室中的燈還沒有熄，那躲在陽臺上的黑影，這時開始活動了。

　　他取出了一柄小刀，在玻璃上劃了幾下，伸指一耶，「啪」地一聲，玻璃窗上便出現了一個可供手伸進去的小洞。

　　然後，他伸進手去，輕而易舉，便將門開了開來，閃身而入。

　　房間中迷浸著名貴的香水氣味，和暖洋洋的溫和，比起在陽臺上冒著刺骨的寒風，自然要舒服得多了。

　　所以，當他進入房間之後，便伸了一個懶腰，舒了一口氣。

　　房間中的燈光，仍然未曾熄滅，但是卻沒有法子看清那個進屋來的是什麼人。

　　因為，他身上穿著一件類似工裝的特製衣服，那件衣服，將他的全身包住，連頭部也在那種麻質的衣料之內，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所能見到的，只是他的一雙眼睛之中，閃爍著精明，果敢，智慧的眼光而已。

　　只見他伸了一個懶腰之後，又拉開窗簾，向外望了一眼。

　　街道上十分寂靜，陽臺上也不再有人。

　　他逕自來到床頭櫃旁，他的目的，顯然不在乎錢，因為床頭櫃的抽屜中，還有鈔票，但是他卻連看也不看，他的眼睛，停在電話機的電線上。

　　突然，他取起了連接聽筒和電話機的那根電線，仔細地檢查著。

　　約莫過了一分鐘，便給他發現，有一條十分細的銀線，駁在電話線上，他的眼光中，現出了喜悅的神情，沿著這根銀線，到了床頭櫃附近的牆上。

　　牆上是貼著牆紙的，看來毫無破綻，但是那人伸指在牆上叩了叩，便立即發現有一處所發出來的聲音，十分空洞。那人用掌，用力在牆上一擊，只聽得「啪」地一聲，一扇尺許見方的暗門，被他打了開來，一架答錄機，正裝在那暗門之內！

　　那人站起身來，提起了電話聽筒，錄音盤便轉動起來，他一放下聽筒，答錄機便停止了動作。

　　那具答錄機，顯然是連結電話，可以錄到電話中交談的一切！

　　那人放下了聽筒，又蹲下身子來，按動了答錄機上的掣，只聽得剛才幾下撥動電話的聲音，接著，是電話鈴響了七次的聲音，接著，便是「啪」地一聲，收線的聲音，然後，又是撥動號碼的聲音。

　　再下來，便是那女子的聲音！

　　「夏威夷報告。」

　　「三藩市在聆聽。」

　　「他走了。」

　　「卡」地一聲。雙方都收了線。

　　那人將錄音帶倒過來。又聽了一遍。這一次，他取出了一隻秒錶來，記錄著那女人兩次撥電話時，電話號碼盤轉動的時間。

　　根據電話號碼盤轉動的時間，是可以知道所撥的是什麼號碼的。

　　那人顯然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他取出了一本小本子，在其中的一頁上，寫下了「081487」六個阿拉伯字母。

　　然後，他將那扇暗門關好，將電話線上的那根銀線，又放回不易出現的地方，打開門，向外張望了一下，以極其輕盈的步法，向外走去！

　　那時，高翔正在計程車之中。

　　高翔自然不知道，在他走了之後，那個和他在夜總會中相識，一見便打得火熱的美嬌娃，曾經做過一些什麼事情。

　　而那個美嬌娃當然更不知道，在他走後，會另外有人進來，她也不知道高翔在電話上裝有錄音設置，以致不但後來的那個人，不但聽到了她所打的那隻電話的內容，而且知道了她所撥的電話號碼。

　　人人都當自己是最精明的人，正在走向勝利，但是螳螂捕蟬，黃雀伺其後，強中還有強中手！在即將展開的龍爭虎鬥中，正不知是誰存誰亡！

　　高翔在離開了住所之後，早已將那個女人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只是不斷地到想著，賀天雄叫自己去作什麼，是不是賀天雄感到他這次行動，太受注目了，而獨力難行。需要自己的幫手！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只要條件適當，自己倒可以答應。

　　他想起自己不必出多少力，或許可以有一大筆報酬在等著他，面上不禁浮起了得意的笑容來。

　　▼第二章

　　計程車停在一幢西班牙式的洋房之前，他下了車，在車子駛走了之後，他卻並不按鈴，而是攀過了圍牆。

　　那是他行事的原則，即使一切都順利。也要小心預防。

　　何況賀天雄決不是普通人物！

　　他翻越過了圍牆之後，無聲無息，像貓一樣地向前走著。

　　他到了客廳的窗子外面，略略露出半個頭來，向裏面張望，只見一個紫黑臉膛的漢子，滿面俱是焦急之容，正在不斷地搓著雙手，走來走去。

　　他面上的神色，十分焦急，不時望著門口。看樣子正在等待什麼人。那人高翔是認識的，就是賀天雄。

　　高翔看了一分鐘，感到滿意了，雙手用力一拉，將那扇窗子，拉了開來。賀天雄陡地轉過身來，手一揮，一柄烏油油的手槍，已對準了高翔！

　　高翔輕輕巧巧地落了下來，道：「賀先生，你慣於這樣招待朋友的麼？」

　　賀天雄「呵」地一聲：「原來是你！」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