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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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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潛伏的間諜 [1] 雖然利瑪醫院有很長一段不當治療病人的歷史,但是定期的調查卻也很少讓虐待的情形獲得改善。1980年2月28日,利瑪醫院員工鞭打比利的控訴被撤銷近二個月之後,羅約翰遜州長下令俄亥俄州公路巡邏隊調查「州立利瑪醫院虐待病患,以及使用非法藥物、進行武器交易的控訴」。 《哥倫布快報》隔天做出報導: 一位(電視臺)高級職員指出,記者利用四個月的時間得知,利瑪醫院內有大麻煙的存在,而且至少曾出現過一次遭院方安全人員強行帶走卻無力抵抗的病患走私小刀進入醫院的案例,院中同時有性虐待的情形。 管理當局擔心有人洩密給媒體,便終止了病人與外界聯絡的管道。同時宣佈密裡根應當繼續接受觀察。他們已做好萬全措施,以確定他沒有和記者聯絡。 一天有廿二小時被關在第九集中治療室的房間裡,沒有挑戰以及感官上的刺激,『老師』開始錯亂。在他崩潰之前,他只能做四個伏地挺身,手臂在電擊之後不斷地顫抖著。他趴著身子、疲憊地喘著氣。他凝視圍住水泥地板的肮髒裂縫,看見一隻蟑螂沿著牆邊像顆乒乓球似地跳來跳去,想找個空間爬進去。 他站得太快,眼前一陣暈眩,但神智卻很清醒。有那麼一會兒的時間,他有種快要碎裂回廿三個人格的感覺。他迅速運用自我說服的催眠技巧,這是郭醫師教他控制融合與分離的方法。但他得小心操控自己的意識,因為萬一他離開現實世界太久,他可能就永遠都回不來了。 他痛恨現實世界,但身上每處知覺都在吶喊自己的存在。他的心跳聽起來就和呼吸聲一樣清楚。泉湧在全身靜脈、動脈、肌腱和肌肉裡的血液,讓他有種完整的感覺。 他必須保持融和狀態,因為只有『老師』才能做那些該做的事,同時清醒地在暗處操縱他這個木偶的一絲一線、並共享大家的天份,而不遺失自我、不遺失時間,才能讓金戴維法官知道他的「醫師」們對他做了什麼。為了保持融合狀態,他必須想辦法避免服用藥物。那些藥對精神分裂症患者有效,卻會讓多重人格者一再錯亂。 他的自由時間增加為一天八小時。不變的日復一日。如今有太多的訊息等著他收集,他得想辦法弄點寫字的工具。新的病房守則准許他們每天使用鉛筆的時間很短,但他若要求更多時間,又會暴露出『老師』的存在。 最後他想出一個方法,把床單裡的棉撕出來(用廁所裡的水把它弄濕),然後在他鐵床下的和地板上寫出絲線狀的字。等到線幹了,字就會定型。這種字不易保存,但在他弄到紙筆寫信給作家之前,他必須用這方法將他的記憶保存下來。 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心智和身軀都受到極大的監禁,有時候他真想捨棄身處這個地方的真實感,把這真實感留給其他人格,但他知道他不敢再失敗了。 在他的房間裡,沒有人能看得見他,他一次就做了廿五個伏地挺身。他的身體變得更強壯。他的肺變得清澈,二頭肌也結實許多。他運動每一吋肌肉,一口氣連續彈跳五百下。和他在離開雅典心理健康中心後的體力相比起來,他覺得好多了。但如何才能讓他保有這地方終將被摧毀的信念呢?他極需有人陪伴身側。他渴望能坐下來和某個人促膝長談。 某天下午,『老師』看見陸卡爾來到第九集中治療室、並坐在中央辦公桌確認病患時,他感到驚愕不已。他只能猜測陸卡爾之所以會轉到這間管制嚴格的病房,全是因為他用電鞭毆打丹尼惹出麻煩的關係。卡爾一開始還心懷報復地瞪著他,但當他的眼神轉而帶有輕蔑的笑意時,『老師』曉得了陸卡爾其實很樂意見到他這般一臉邋遢、黑青著雙眼的無能模樣。 他要把陸卡爾留給雷根處理。 陸卡爾身後架上的收音機宣佈《時代雜誌》選出伊朗宗教領袖柯梅尼為「年度風雲人物」。 一號bbu喊道:「自由時間!」他嚼著煙草拍拍唇,手上環繞著一條長皮帶。他把皮帶當馴獸師的鞭子一揮,這群吃了藥的病人就一致站起來,漫無目的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服藥的命令讓『老師』退縮了。他記得阿瑟曾告訴湯姆,測試他的熟練度是很重要的,他要再試一次避免吃那些藥。同時也要重新找回他那賊一般的敏捷和伶俐,這樣他才能弄到紙筆。他們的棉線就快用完了;而由於服藥的關係,意識共存的時間所剩不多,得有人把所有東西寫下來,這樣才能把棉線作為缺乏紙筆的時候緊急備用。 『老師』認為「他」應該就能做到這件事。湯姆和阿瑟都是他創造出來的,所以他應該也有他們的技能。他曾經從某個地方讀到,整體的表現會強過各個部分體的總和。 不過哈丁醫師曾經指出,他的情形正好相反,他各個部分體的總和卻是強過整體的他。 我可以做得更好的,湯姆說,讓我試試。 於是『老師』交出了聚光燈。 當阿瑟往床底下尋找棉線字時,他卻看到了一枝筆和幾張留有湯姆潦草字跡的卡片。 「記錄:差不多早上八點到十一點四十五分——湯姆。」 「你可能會納悶我是從哪兒弄來這些紙筆的。如果你有注意到這板子的邊邊,就會知道它是醫療卡記錄裡的一張內頁。想知道我是怎麼弄到的嗎?你繼續猜吧!就像雷根曾告訴我的,『窮者不知法』。我確信當務之急是,別再一天吃四次那些鬼藥了。那些藥不但打亂了『老師』,也把我弄得一團糟。」 「我曾經因為嘗試吐掉那些藥丸而被痛扁過,現在我想到了更好的辦法。我把從紅色警戒按鈕上借來的小套環藏在活動大廳的浴室馬桶那兒。它和那些人給我們的藥丸一樣大,我現在在練習把它藏到鼻孔裡。靠著這個小花招,我應該就可以順利通過他們的檢查。我很快就會拿藥丸來試了。」 「你猜怎麼了?我看到一個病人把一台卡式錄音機放在耳朵旁,來來回回又搖又跺腳。他從沒換過帶子,所以我想他只有一個帶子。我們比他還需要那卷帶子。誰去把那東西弄到手吧!」 阿瑟寫道:「記錄:下午三點半。幹得好,湯姆。每個星期二、三、五,林德納醫師和他的小組成員會開一次十五分鐘的會,逢週一和週四則有一小時的一對一會談。我想多知道關於這些事的訊息。不過我希望不要再談偷竊的事。我們可不是小偷。署名:阿瑟」 依照雷根的指令,馬克走出病房、坐在活動大廳的椅子上。他專心聽著那些無視他存在的戒護人員對話,任由口水從唇間流下。他們聊到有人偷了病人的卡式錄音機,不過他們決定不向上報告,因為他們認為,在第九集中治療室裡只有戒護人員才會有偷東西的念頭。 馬克舉手指向廁所。戒護人員點點頭,比比拇指准他過去。 「小心別掉進馬桶裡啦!密裡根,你會淹死的。」 進到廁所之後,雷根叫凱文接管聚光燈。凱文想弄清楚洗手臺上方的通風裝置所傳出來的怪聲音是什麼。他不時會聽見一個高音調的嗡嗡聲,聽來像是電話撥號音。他爬到洗手臺上,想把那雜音聽得更清楚。然後他才發現那個是錄音避震器的聲音。當那聲音消失時,底下的地板傳來說話的聲音:「嗨,林德納醫師。」然後是林德納的聲音:「我們現在要開會了,清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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