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丹尼爾·凱斯 > 比利戰爭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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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專為精神異常罪犯所設的州立利瑪醫院,是最嚴密的精神病院。比利的公設辯護律師拚了命地不要讓他被送進去,許多人把它叫做地獄醫院。 在比利出乎意料地被轉送過去之後,我便決定要更瞭解這個地方以及它的過往歷史。 我在《克裡夫蘭明報》上發現兩篇文章,第一篇刊載於1971年5月22日:利瑪醫院有廿六件上吊事件未予驗屍——惠艾德與韋德曼撰文《俄亥俄州,利瑪市報導》 利瑪醫院在過去九年中有二十六位病患上吊自殺,根據本報所獲亞倫市郡驗屍官的報告:諾伯醫生昨日曾向本報透露,為上吊死亡的屍體做解剖不屬其業務範園。 於1960年至1965年任職該院的戒護人員戴文森告訴記者,據他所知,其中兩名病患自殺的肇因是不堪院方殘酷的治療。 二十六名自殺的病患,多數是以一種很不尋常的方式上吊自殺。其上吊手法據推測是透過院方得知的。 「那種死法需要很大的勇氣,」驗屍官說。「病患只要站起來,隨時都可以救自己一命。 報導中並未言明自殺的「不尋常方式」為何,也許是為了不讓讀者看了太過不安,也可能是要避免其他病患模仿這種自殺技巧。 四天后,《明報》有另一篇通欄大標題的後續報導: 那是用來懲罰的,前戒護人員說道:在利瑪,電擊只是懲罰——惠艾德與韋德曼撰文《俄亥俄州,利瑪市報導》 利瑪醫院經常以電擊治療作為懲罰及威脅,一名難忍虐待病患而自該院辭職的前戒護人員昨日向本報透露。四十六歲的紐曼太太是能言敢言的二次大戰自願緊急役兵,她說她曾親眼目睹一位遭受電擊的病患「變成了植物人」。 紐曼太太強迫自己談論那些事的細節,她道:「我很堅強,也見過不少事,但那絕對是我見過最糟糕的事。那個女人在幾分鐘內就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堆肉醬,讓人看了都想吐。」 「在利瑪,那(電擊)只是作為懲罰或威脅罷了,對病患當然是一點兒幫助都沒有。」 我開始瞭解,為什麼一年前史凱瑞和茱迪會拚命阻止法院以及心理健康局把比利送到利瑪醫院。 如今,因為兩位俄亥俄州議員的政治施壓,比利還是被送到那兒去了。 由於「核心」比利在更良好的環境中都曾有過自殺的傾向,我擔心他在那種地方不知道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事來。其他內在的人格多半都具有生存的技巧,但比利——唯一具有出生證明的核心人心格——曾鬧過自殺,使得阿瑟和雷根在他十四歲企圖從學校頂樓跳下時就讓他沉睡不起。 我擔心萬一未融合的比利出現在利瑪醫院,他可能會藉由摧毀這唯一的軀體來消滅二十四個人格。 這件事差一點兒就發生了。 比利轉院之後,我試圖去探視他,卻立刻遭新醫師拒絕(但他不是持有當局證書的精神治療師)。他給我的回應令我覺得受到莫大的羞辱,在我看來,那也表示他對於我可能會發現的事感到害怕。 1979年秋,利瑪醫院的公眾信息室循例進行對外開放的探訪,起初我預定了一個日期打算前往。殊不料我旋即接到通知,林德納醫師取消了我的訪問行程,他還下令將我的名字貼在每一間病房裡,公告周知我為禁止進入醫院者。 1980年1月30日,我收到比利寄來關於發生在他身上所有種種的信,與此同時,我也收到從利瑪醫院另一位病患寄來的信,他幾天前曾與我通過電話。 敬啟者: 與你通過電話之後,我決定重新寫下這封信。打開天窗說亮話,在比利的律師探訪過後,比利已從第五集中治療室被移轉到第九集中治療室,第九號比第五號房更堅固。 轉移的決定是在每天的晨間會議中,由該會議的「小組成員」做出的。這對比利而言,是意外也是打擊。但他處理得很好。 現在,只有在活動時間我才能與比利交談,當時我才發現比利的壓力幾乎快到這極限了。他說,除非開除他的律師,否則他將一直會被禁止會客、寫信、打電話。他被要求不得再有任何出書念頭,戒護人員不斷羞辱他(我也因為協助比利出書而遭痛斥,這裡的人不願該書出版)。 但願我幫上了忙。如果有任何我可以做的,只管出聲。 〔匿名〕 為保護個人隱私,對於某些人名我有所保留或者更改,包括比利的病患朋友、護士、戒護人員、保安人員,以及監禁比利之處的基層人員。 後來,由於比利的律師所做的抗議,副檢察長通知我,針對我的限制已經消除,我可以自由探視比利了。 我曾致函林德納醫師,讓他有機會說明他對於利瑪事件報導的立場與看法。但基於他未予以回應,我認為有必要提出我對於他的數據訊息來源,包括:我出席法院開庭期時,從他的舉止言談、外貌特徵所得,與比利訪談時,比利對與他相遇之場景的回憶,媒體報導林德納對比利採取的行動時,常引述林德納本人所說的話;還有在報章評論和錄音訪談中,由其他專業人士針對他為精神治療師的評估,例如1980年8月19日《明報》的相關報導。 再引述系列報導之三:《重訪利瑪醫院》的話,心理健康局長莫裡茲承認,許多病患埋怨利瑪醫院缺乏適當的精神治療,事實可能確然如此,因為地區環境所限,利瑪醫院未能具備足夠的合格成員。 他(莫裡茲)更進一步地承認,某些既有成員並不具備州政府要求的資格。他以醫學主任林德納為例,林德納是一位醫師,但不具備精神治療師的資格。 莫裡茲局長為雇用他口中的好醫師林德納一事辯護道:「除了林德納醫生,我們別無選擇。根本沒有其他醫生可供我們選擇。」 根據莫裡茲的說法,由州政府提供的薪水沒辦法讓他吸引優秀的合格成員。他解釋,舉例來說,他給付精神治療師不得超過五萬五千美元的年薪,遠低於他們在別處的薪水。 因此,利瑪醫院的合格專業成員不如莫裡茲冀望的多。結果,未受訓練的病房戒護人員便擁有相當大的權力。 這段隔離時期,比利被禁止與我互通信息。他私下未獲准擁有紙筆,只有當戒護人員在場的短時間才准他寫東西。不過這倒成了他的一種挑戰,他也找到做筆記的方法,描述發生在利瑪醫院裡的事。比利把他內心裡關於思想、感覺與經歷的話,都偷偷寫了下來,交給探視他的人轉寄給我。 外界提供的數據直接摘自瑪麗的日誌。瑪麗是位害羞的女精神病患,曾在雅典心理健康中心見過比利。只要她從雅典市搭車到利瑪來,就會去探視他。後來她乾脆在醫院附近租了間房子,每天都來探視比利,並逐日記下他的意見、表情和行為,以及她對他的感覺。 我很感激她准許我發表日誌的部分內容,如果沒有這些內容證實他對各事件的回憶,一切可能顯得不可思議。 和那些與比利共處過去十二年生活的律師、心理學家、公設辯護律師、警官及其友人所做的訪問,提供我寫作的材料,我在此期盼能將這些材料連貫一氣。許多在《24個比利》一書中無法明示的事,如今都能詳細地披露出來了。 如果比利接下來這十二年的故事讓你讀了之後,情緒像坐雲霄飛車似地高低起伏,那是因為他就是這樣活著的。 1993年10月佛羅裡達州 丹尼爾·凱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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