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丹尼爾·凱斯 > 24個比利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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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我通過信件和電話繼續與比利保持著聯繫。他仍然希望法院能推翻以前的判決,讓他轉回阿森斯醫院由考爾治療。 1980年4月14日,法官否決了律師的申訴——利瑪醫院未針對比利的多重人格症進行治療,維持原判讓比利繼續留在利瑪醫院接受治療。 1979年,俄亥俄州議會用了很長時間討論修改關於精神病患者不予治罪的法律條文。新條文規定,在罪犯被轉移到防範措施較為寬鬆的環境前(依法律程序),犯罪所在地的檢察官有權要求舉行聽證會;患者要求複審的權利,將從90天之內改為在180天之內;聽證會將允許公眾和媒體參加。新修改的法律條文立即被公眾稱為「米利根法」或「哥倫布快報法」。 審理過比利案的亞維奇檢察官曾在起草新法律的俄亥俄檢察官協會分會任職,他事後向我表示:「我猜想之所以召開會議,主要是迫於公眾的壓力……」 1980年5月20日,俄亥俄州迅速地通過了新的法律。弗洛爾法官告訴我,這主要是因為比利案件的緣故。 1980年7月1日,我收到一封來自利瑪醫院的信,信封的背面寫著「急件」二字。那是一封用阿拉伯文撰寫的長達3頁的信。翻譯告訴我,這封信的阿拉伯文非常流利,部分內容的譯文如下: 有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或者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周圍的人是誰。我仍然能聽到其他人的聲音,但這些聲音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有時候,有好幾張面孔從黑暗中浮現到我的眼前,令我恐懼不已,因為我的精神已經完全分裂。 實際上,我的「家人」已不再與我聯繫,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們……過去的幾個星期,這兒的情況不太好,但是與我無關。我痛恨周圍的一切,但既無法制止、也無法改變…… 結尾的署名是「比利·米利根」。幾天後,我又收到一封信,說明了前一封信是誰寫的: 再次抱歉寄給你一封不是用英文寫的信,為此我感到很難為情。阿瑟明明知道你不懂阿拉伯文,卻給你寫了這麼一封愚蠢的信。 阿瑟已不再試圖說服其他人,大概是因為他的頭腦現在很混亂,而且忘記了所有的事。阿瑟教塞繆爾學習過阿拉伯文,但塞繆爾從未寫過信。阿瑟說自吹自擂不是好事。我真想和他談談,因為發生了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但我不知道原因。 阿瑟會說斯瓦希裡語,他在利巴農管教所時讀過不少阿拉伯語的基礎書籍。他想研究金字塔和埃及文化,只有學習這種語言才能看懂牆上的文字是什麼意思。有一天,我問阿瑟為什麼會對三角狀的巨石堆感興趣,他說他對墓穴裡的東西並不感興趣,而是想知道墓穴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兒。他對其中的力學原理感到好奇。他自己還造了一座小金字塔,但被戴維給毀了。 「分裂的比利」 比利說在醫院期間經常看到護理人員騷擾和毆打患者。但是在所有的人格中,除裡根之外,只有凱文曾挺身為患者說話。由於凱文的勇敢表現,阿瑟已將他從「不受歡迎的人」的名單中刪除。 1980年3月28日,凱文給我寫了封信,內容如下: 糟糕的事情發生了,但我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事。我只知道在那段完全分裂時期,沉睡的比利失落了時間。阿瑟說比利的人生非常短暫,而且很不幸地充滿了苦澀。在這裡,他一天比一天虛弱,他無法理解這裡的管理人員為什麼對自己那麼仇恨和嫉妒。他們挑撥其他患者與裡根打架,儘管被比利制止住了……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醫生對我們說了一些令人難過的話,但最令我們感到痛心的是,他們沒有說錯。 我們——也就是我——是個怪人,是無法適應環境的人,是生物學上的錯誤。我們痛恨這裡,但這兒卻是我們的歸宿,儘管在這裡我們並不受歡迎。 裡根不再管事了。他說,只要保持沉默,便不會對自己或他人造成傷害。再沒有人會責怪我們,裡根已經不和人說話了。我們的注意力已經轉向了內心世界,把自己封閉起來。遠離了真實的世界,我們就能夠友好地相處。 我們知道,沒有痛苦的世界就是一個沒有情感的世界……然而,只有在那裡,我們才不再悲傷。 凱文 1980年10月,心理健康局宣佈:州立利瑪醫院將改制為監獄。 於是,是否應當將比利轉出利瑪醫院,再度成為報紙的頭條新聞。根據新的法律,比利被送回阿森斯或其他管制較松醫院的可能性增大,弗洛爾法官同意再召開一次聽證會。 聽證會原定於1980年10月31日召開,後來經過協商推遲至選舉日後的11月7日舉行。這是為了避免政客和媒體將比利的聽證會變成一個政治事件。 但是,心理健康局的官員卻利用這段時間做了手腳,他們要求檢察官同意他們將比利轉送到新成立的戴頓司法中心。該中心4月份剛剛成立,建築四周建了雙層圍牆,牆上還架著帶刺的鐵絲網,其安全措施甚至比許多監獄都嚴格。聽證會被取消了。 1980年11月19日,比利被轉送到了戴頓司法中心。阿瑟和裡根體會到了「分裂的比利」的絕望。他們擔心他會自殺,因此又讓他沉睡了。 除了會客時間外,比利將時間都用於讀書、寫作和畫素描,因為他沒有獲得許可畫油畫。曾經在阿森斯醫院接受治療,後來痊癒出院的瑪麗來探望他。為了每天都能來探望比利,她搬到戴頓市居住。比利的表現良好,期盼著180天后的聽證會,希望弗洛爾法官能讓他轉回阿森斯醫院。他還表示,如果讓考爾治療他,他會讓融合了的「老師」再回來。由於「分裂的比利」仍處於沉睡狀態,目前的狀況與當初科尼利亞博士叫醒他之前完全相同。 他感覺自己的情況正在惡化,在會客時經常搞不清楚自己是誰。在只有部分人格融合的狀態下,他就成了沒有姓名的人。 他還說裡根喪失了講英語的能力,所以他們已不再溝通。因此,我建議他讓出現在「聚光燈」下的人都在記事本上留言,以便讓後來出現的人格瞭解曾經發生的事情。起初進展還算順利,但後來記錄的內容變得越來越少。 1981年4月3日,聽證會終於舉行了。在與會的4名精神病醫生和2名心理專家中,只有那位從未治療過比利的林德納醫生認為應當將比利安置到安全措施最嚴格的地方。 檢察官向法庭出示了一封信作為證據。在這封信裡面,比利對一位企圖殺害林德納醫生的患者說:「你不能這麼做……你是否想過不是所有的醫生都願意治療你?他們擔心因說錯話而遭到譴責。然而,如果你認為林德納傷害了你、耽誤了你的治療,使得你一生都被困在鐵窗內,那麼我就贊同你的做法。」 比利被傳喚到證人席上,當宣誓完被問及姓名時,他答道:「湯姆。」湯姆解釋說亞倫寫這封信是為了說服那個病人別做傻事,不能因為有人在法庭上作證反對你,就殺掉他。雖然林德納醫生今天作證反對我,但我絕對不會因此而殺他。」 弗洛爾法官宣佈延遲判決。輿論一片譁然,無不反對將比利送回阿森斯醫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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