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丹尼爾·凱斯 > 24個比利 | 上頁 下頁 |
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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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莎為拼圖的簡潔語言和深邃的情感所感動。她沒有想到他會創作出這樣的作品,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認為這幅畫描述的是一段痛苦的往事,看畫時她不禁全身發抖。此刻,不論醫院其他同事怎麼想,她知道能畫出這樣作品的人絕非一個冷血的反社會者。尼克也這樣認為。 哈丁醫生閱讀相關精神醫學雜誌時,發現多重人格症的病例正在增加,於是打電話向那些撰文的精神病醫生請教。但大多數醫生都表示:「願與您分享我們淺薄的知識,但您提到的情況我們並不瞭解,還需要您自己去研究。」 這樣就必須花費比預想更長的時間和更多的努力。哈丁醫生開始懷疑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特別是正值醫院擴建和募款之際。然而,他最後的結論是,深入研究不但對比利而言至關重要,對精神醫學研究也具有重大意義,有助於探討人類心智的極限。 在將報告提交給法院之前,他必須先瞭解比利的過去。然而,鑒於比利喪失了記憶,這將是個巨大的挑戰。 3月23日星期四,施韋卡特和朱迪用了1個小時探訪比利,請他回想那些模糊的記憶片段。然後他們再將他的回憶與3位受害者的敘述進行比較,據此考慮將來如何在法庭上進行辯護。當然,具體如何做還要根據哈丁醫生的報告而定。 兩位律師發現,比利的情緒大有好轉,儘管對自己被安排在特別監護病房、穿著印有「細心看護」字樣的衣服表示不滿:「哈丁醫生說我可以和這兒的其他患者一樣行動,但那些工作人員不信任我;其他病人可以搭車到遠處郊遊,但我不可以;我得待在病房裡,而且他們還執意叫我比利,我真的很生氣。」 他們努力讓他平靜下來,告訴他哈丁醫生正在四處尋求治療方法,因此他必須耐心配合、不能擾亂醫生的工作。朱迪認為目前出現的是亞倫,但沒有點明,唯恐弄巧成拙。 施韋卡特說:「我認為你應當好好與工作人員配合,這是你離開監獄的唯一機會。」 他們離開醫院後,都不禁松了一口氣。比利目前已經安全了,而且他們暫時也不必每天去照顧他。 當天晚上,哈丁進行了長達50分鐘的首次會診。比利坐在會議室的窗下,起初不敢正視眾人。他談了繼父虐待他的經過,但對幼年發生的很多事已沒有記憶。 哈丁感到自己採用的方法可能過於謹慎,因為科尼利亞曾告訴他,必須儘快明確比利體內到底有多少不同的人格及其他們各自的特性,並鼓勵他們說出存在的原因,以及如何被創造出來的。 然後,需要讓這些人格彼此認識、進行溝通,共同面對問題而不是獨立行動。科尼利亞建議把所有人格都集合在一起,把他們都介紹給核心人格比利,幫助他回憶過去的經歷,最後再嘗試進行融合。哈丁很想嘗試科尼利亞的方法,因為她在監獄裡曾巧妙地引出了不同的人格。然而,別人的方法不一定適合自己,他認為還是得採用自己的方法,而且要在最恰當的時機、人員和設備都齊備的情況下進行。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護士伊佳單獨面對比利的時間越來越多。比利的睡眠少於其他患者,每天很早就起床,因此伊佳與他談話的機會更多。比利時常談起自己體內的其他人格。 一天,比利遞給她一張寫滿了「阿瑟」的紙,驚恐地說:「我不認識阿瑟啊,也不知道這張紙上寫的是什麼。」 不久,醫院同事向哈丁抱怨,說比利越來越難以相處,因為他常說:「不是我,是其他人幹的。」但工作人員親眼看見那些事情是他做的。他們還說,在治療其他患者時,比利還會從中破壞,經常暗示工作人員裡根會出現。工作人員認為這是無形的恫嚇。 商討之後,哈丁決定親自治療比利,並要求同事們在醫院裡不提及或談論其他人格的名字,特別是當著其他患者的面。第一天就參與和比利對話的伊佳護士,現在已加入了比利的治療小組。她在3月28日的護士日誌中寫道: 在一個月內,爭取讓比利承認別人證明他曾經做過的事。 計劃: (1)他否認會彈鋼琴時,應告訴他工作人員看到或聽過他彈鋼琴,讓他面對事實; (2)他否認自己寫過字條時,應告訴他工作人員的確看見那是他寫的; (3)當他自稱是另一個人格時,應提醒他的名字是比利。 哈丁醫生向亞倫解釋了他的治療方法,因為病房的其他患者經常聽到不同人格的名字,對此大為不解。 「那有些人還自稱是拿破崙或耶穌基督呢。」亞倫說。 「那不一樣,如果我或醫院的其他工作人員今天叫你丹尼,明天又叫你阿瑟、裡根、湯姆或亞倫,我們都會被搞糊塗的。我建議在醫護人員和其他患者面前,所有人格都使用比利這個名字,而……」 「他們不是『人格』,哈丁醫生,他們是人。」 「有什麼不同?」 「你稱他們為人格,就是說你不相信他們真的存在。」 3 4月8日,在特納進行一系列心理測試後的幾天,伊佳看見比利生氣地在房裡走來走去。她詢問出了什麼事,比利用英國腔回答道:「誰知道!」 過了一會兒,她看見比利的臉色突然變了,走路姿勢和說話方式也全都變了。她知道一定是丹尼出現了。她此時清楚地看到了不同人格截然不同的表現,開始相信比利具有多重人格。現在,她是護士中唯一「相信」這一點的人。 過了幾天,比利氣哼哼地來找她。她很快便察覺眼前出現的是丹尼。他注視著她,感傷地說:「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說的『這裡』指的是哪兒?」她問道,「你指的是這間病房,還是這個建築?」 他搖搖頭:「有些病人問我為什麼會到這家醫院來?」 「特納醫生為你檢查時,你可以問問她。」她說。當天晚上,特納完成所有檢查後,比利便一言不發地跑回自己的房間,走進浴室洗臉。幾秒後,丹尼聽見房門被推開然後又關上的聲音,他瞥了一眼,發現是一位名叫多莉妮的年輕女患者。 他雖然很同情她,但是對她並不感興趣。 「你有事嗎?」他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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