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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他們把大鐵釘當梯子,順著豎井裡往下爬,沒有什麼異常。正如他們多年前碰到的情況一樣,只要有人到了下面沒有亮光的地方,前面幾步梯子的燈光就亮了。不到半個鐘頭,五個人就到了地鐵站台。

  「現在我們會知道這些神秘的火車是不是還在運轉。」

  圓形站台的中心有一個小洞,也是圓的,四周冒出一些長鐵釘,一直延伸到黑洞洞的深處。站台對面的石頭和金屬的山岩上,開出兩條隧道,與五個人所站地方,形成90度的角度。其中一條大,從上到下有五六米高;而對面那一條卻要小得多。理查德朝大隧道走去,在靠近大隧道20度的地方,燈一下子亮了,裡面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隧道看起來像地球上的一條大下水道。

  幾個探險者連忙隨理查德趕上前去。剛過了一分鐘,遠處角落裡飛快駛來一列類似地鐵火車的車輛,對著他們沖過來。

  車子停了,車頭離佈滿大鐵釘的豎井口子只有一米左右。地鐵車廂裡也燈火通明。裡邊沒有座位,但從天花板到地板有一些直立的柱子,車廂裡到處都有,沒有什麼固定的地方。

  地鐵到站後不到15秒鐘,門就自動開了。對面站台上有一列同樣的火車,而大小只有這輛車的十分之一。那輛車也起動了,但不到五秒鐘又停了下來。

  麥克斯、帕特裡克和埃波妮娜雖然多次聽說過鬼地鐵,實際上看到了,還是叫這三個人非常震驚。

  「你當真的嗎,老朋友?」麥克斯和理查德迅速打量了一下大列車的外面,麥克斯問理查德說。「如果找不到別的辦法,你真的要上這該死的東西?」 理查德點點頭。 「但是這車哪兒也去不了,」麥克斯說,「咱們一點都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是誰造的,到這兒來幹什麼。一旦上了車,就完全沒指望了。」

  「對呀,」理查德懶洋洋地一笑說。「麥克斯,你完全瞭解咱們現在的處境。」

  麥克斯搖搖頭。「好吧,咱們最好先到這個該死的洞子底下去看看,因為不知道埃波妮娜和我是不是……」

  「好吧,」帕特裡克一邊說,一邊朝兩個男人走過去。「我想是該採取下一步行動了……來呀。麥克斯,準備再抓著鐵釘子往下爬,準備好了嗎?」

  理查德再也沒有那些聰明小機器人可以送到小地鐵裡去了。但是他隨身帶的一台小攝像機有簡單的機動系統,在小地鐵裡會有好處。「不管怎麼說,」他告訴其他人說,「小隧道不可能給我們提供出口。我只想親自瞭解這些年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還有,我們再多幾個人往下爬,好像沒有道理,至少現在還用不著。」

  麥克斯和帕特裡克攀著鐵釘慢慢往下爬的時候,理查德一心一意地在對機動攝像機進行最後一次檢查,尼柯爾和埃波妮娜在站台上走來走去。

  「情況怎麼樣,鄉巴佬?」埃波妮娜在報話機上問麥克斯。

  「到現在為止還不錯,」他回答說。「但我們才在你們底下10米左右。這些鐵釘比上面的相距越來越大,所以我們得加倍小心。」

  「我在牢裡的時候,你跟麥克斯的關係真的更親密了,」過了幾分鐘,尼柯爾評論說。

  「是啊,真的,」埃波妮娜坦率地說。「不瞞你說,我自己也感到意外。我以為一個男人不會跟……來真格的……你知道……但我瞭解麥克斯。他真是個不平凡的人。在他那男子漢粗魯的外表下……」

  埃波妮娜住了口,尼柯爾的臉上已經笑成了一朵花。「我認為麥克斯真的不是在捉弄誰——至少不是瞭解他的人。那個倔頭倔腦、滿嘴髒話的麥克斯是故意裝出來的,是為了什麼原故,也許是自衛吧,才回到阿肯色那個農場的。」

  兩個女人有一會兒沒有說話。「但我認為自己並沒有看到他的全部優點,」尼柯爾又說。「哪怕你們兩個從沒可能真正……他真心實意崇拜你,是他的一份心意……」

  「哦,尼柯爾,」埃波妮娜說著,突然動了感情。「別以為我不想,從來連夢都不做。特納醫生多次告訴過我們,要是我們注意防護,麥克斯感染上RV-41的機會很小。但是『很小』對我卻不夠好。不管怎麼樣,不管怎麼說,要是把這要我的命的毛病,傳給了麥克斯,該怎麼辦啦?他是我愛得要死的男人,害他也患上不治之症,我怎麼會原諒自己啊?」

  眼淚湧上了埃波妮娜的雙眼。「我們很親密。」她說。「當然,以我們自己的安全方法……麥克斯一次也沒有抱怨過。但從他的眼睛,我可以看出,他非常渴望……」

  「現在好啦,」她們聽見麥克斯在收音機裡說。「可以看見底部了。好像是普通地面,離我們還有五米多遠。有兩條隧道通向遠方:一條跟你們上邊那條小的差不多,另外一條可真小。我們要下去看清楚一點。」

  勘探者們進地鐵了,理查德的機動攝像機沒有發現什麼實實在在的新東西,也沒有人可以從這個據點跑出去的出口。理查德和帕特裡克私下談了一陣,詳細討論這個年輕人回到大家那兒去該做什麼,然後才回到麥克斯,尼柯爾和埃波妮娜跟前。五個人沿著站台,慢慢向停在那兒的車廂走去。

  埃波妮娜緊張得直想吐。她想過去也有過類似的感覺,那時她才十四歲,她的第一次個人女子美術展覽,就要在林波格斯孤兒院開幕的時候。她使勁吸了一口氣。

  「我不管。我要說啦,」埃波妮娜說,「我可真怕。」

  「狗屁,」麥克斯說。「那還算說得輕巧……哎呀,理查德,怎麼知道這個玩意兒不會拖著咱們往你說的那個懸崖上撞呢?」

  理查德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們到了地鐵邊上。「好吧,」他說。「因為不知道這個玩意兒怎樣行動,咱們得十分小心,怎麼也要同時上去。免得咱們的人還沒有上完,門一關,車就開了。」

  整整一分鐘,誰也沒有吭聲。四個人緊緊貼身站成一排,麥克斯和埃波妮娜靠隧道最近。

  「現在我要數啦,」理查德說。「我數到三,咱們就一齊上。」

  「可以把眼睛閉上嗎?」麥克斯咧嘴笑著說,「我小時候坐過山車,這樣就好得多。」

  「隨你便。」尼柯爾回答說。 他們跨進地鐵車廂,各自抓住一根柱子。什麼事也沒有。門還開著,帕特裡克在門外呆呆望著他們。

  「也許還在等帕特裡克。」理查德平靜地說。

  「不知道,」麥克斯嘟嘟噥噥地說。「要是過幾秒鐘這該死的車還不開,我就要跳下去了。」

  麥克斯話音剛落,車門就慢慢關上。還不等人換一口氣,車就啟動了,飛快朝有燈光的隧道沖了過去。

  帕特裡克揮著手,眼望著車子消失在第一個拐彎處,才扛上槍,順著大鐵釘往上爬。「拜託啦,趕快回來吧,」他一路想著,「千萬不要讓未蔔的命運搞得我們大家受不了。」

  不到一刻鐘,他就回到他們居住的地面。打開水瓶喝了一口水,順著通道匆匆朝博物館趕去。

  進門的時候,帕特裡克都還沒有注意到屋裡漆黑一團。等他一進去,燈光就亮了,他一時給搞得暈頭轉向。「我走錯地方了。」開頭他這麼想,「我走錯了通道。但是,不,」他趕緊打量了一下房間,雜亂的思緒就說,「一定是這間屋。我看到屋角有幾片羽毛,還有尼基一塊怪頭怪腦的尿布……」

  每過一秒鐘,他的心跳得更快。「他們在哪兒?」帕特裡克自言自語地說,他的眼睛又把房間巡視了一周。「他們會出什麼事?」越是瞪眼看著四壁空空的牆,想到分手時大家所說的話,帕特裡克越是覺得姐姐和朋友們不可能是自己決定離開的。要不,一定會留條子!帕特裡克花了兩分鐘,找遍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沒有留條。「那麼,一定是有人,或者是什麼東西,強迫他們離開此地的。」他想。

  帕特裡克儘量讓自己理智地考慮問題,但是不可能。他一會兒想自己應當做什麼,一會兒又想一家人可能出什麼事,想到那可怕的畫面。後來,他終於想到他們也許搬回到原來的房間,母親和理查德把那間屋子叫做攝影畫廊,也許是因為博物館的光線不足。或者是其他諸如此類的小事。既然這麼想,帕特裡克就一下子沖進通道裡。

  三分鐘之後,他到了攝影畫廊。那兒也是空空如也。帕特裡克坐下來,靠在牆上。他的同伴只有兩個方向可走。帕特裡克往上爬的時候,沒有看到任何人,其他人就一定是去了教堂和封了的出口處。正當他沿著通道匆匆趕路時,他的手緊緊抓住步槍。他相信自己,中村的部隊還沒有撤離海島,是他們沖進據點,把大家抓了去。

  剛要進教堂,帕特裡克就聽見尼基的哭叫聲。「媽媽,媽媽,」她聲嘶力竭地哭喊著,隨著是一陣悲哀的嗚咽。帕特裡克沖進屋子,不見一人;一個轉身上了斜坡,朝侄女哭聲的方向跑去。

  封鎖了的入口平臺上一片混亂。除了尼基還在哭個不停,羅伯特·特納在呆呆地轉圈,他伸出雙手,兩眼望著上面,反反復複地嘮叨著:「不,天哪,不。」本在屋角悄悄抽泣,奈在盡力哄她的雙胞胎,但是沒什麼用。

  奈一看到帕特裡克,跳起身就朝他跑了過來。「哦,帕特裡克,」她說著,眼淚就滾了下來。「艾莉給八爪蜘蛛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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