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瑟·克拉克 > 拉瑪2號 | 上頁 下頁 |
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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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來訪者 小機器人走進了有光亮的地方,拔出他的佩劍。英國軍隊已經到達哈佛納爾。 「再次衝擊那缺口吧!親愛的朋友們, 再沖,再沖, 踩著我們英國人的屍體,登上那城牆。 在和平的日子裡, 謙遜、沉靜是人人稱頌的美德; 但是,當戰爭的狂飆掠過我們的耳邊, 我們就得像出林的猛虎一般……」 英格蘭的新國王亨利五世,不停地鼓動著面前假想的士兵。尼柯爾聽著,笑著。同這個沃克菲爾的小亨利王子一起,她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間。尼柯爾讀過莎士比亞的三部描寫亨利國王的歷史劇,不過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她對那段歷史很熟悉,因為她一直非常崇拜聖女貞德。 「莎士比亞虛構了許多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她大聲地對小機器人說,並彎腰拿起它,用小棍捅了捅開關,關掉了它,「你是位勇士,是的,沒人能否認這點。但同時你也是位冷酷無情的征服者,在你的淫威驅使下,諾曼底血流成河。你幾乎毀滅了法蘭西。」 尼柯爾不安地嘲笑自己,她想:「這算怎麼一回事!跟一個20釐米高、沒有知覺的機器人瞎嘮叨。」 一個小時以前,她又一次試圖找出一個逃出這裡的辦法,但沒有成功,她感覺很失望。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她一口接一口地痛飲了一陣水,情況越來越嚴重,她的水也不多了。 她再次拿起小機器人,尋思:「唔,這樣至少比自哀自愁強得多。」 「你還有些什麼本事,小王子?」尼柯爾說,「如果我按動這『C』鍵,你會耍出什麼花樣?」 機器人又活了,往前走了幾步,接觸到她的左腳。沉默了一會兒,王子說話了。這次,它的嗓音不是剛才低沉的演員的朗誦,而是沃克菲爾的聲音。「『C』鍵是談話功能。我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不過你得先說點什麼。」 尼柯爾笑了。「好吧,亨利王子,」想了想,她說,「告訴我聖女貞德的事。」 小機器人猶豫了一下,皺了皺眉,回答道:「她是一個女巫婆,親愛的女士。在我死後第十年時,在魯恩被綁在柱子上燒死。在我執政期間,法國的北部被我的軍隊征服。這個法國女巫竟然聲稱,她是上帝派來的……」亨利王子聲音低沉地講述著歷史,說貞德使他不得不再次來到法國,以平息叛亂。 「英國佬的說法,典型的英國式胡說八道。」尼柯爾一邊再次用棍捅亨利王子的開關鍵,一邊說。 這時,突然影子一閃,尼柯爾猛地抬頭往上看,好像有個什麼東西在「穀倉」頂上飛過。她的心臟激烈地跳了起來。 「這裡,我在這裡!」她尖叫著呼喊。 不一會兒,那影子越來越大,完全遮住了射進井裡的光線。尼柯爾拚命地往上看,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一隻大鳥拍打著翅膀,在井口的上方盤旋。尼柯爾下意識地縮成一團,尖叫起來。 這生物把脖子伸進了井口,發出一串聲音。這聲音尖銳粗啞,但卻高高低低的,仿佛音樂一樣。尼柯爾嚇得一身都軟了。但這傢伙卻不斷地重複著剛才那串叫聲,然後好像企圖慢慢地下到這窄窄的井底來,可它的翅膀太大,下不來。 這時,尼柯爾的恐怖感稍減,她開始研究起這個外星的飛鳥來。它的臉被兩隻柔和的深藍色眼睛分成兩半;眼睛周圍圍繞著一圈褐色的環。尼柯爾不由得想起在法國自然博物館看到的翼龍。這鳥長著長長的、帶鉤的嘴嚎,沒有牙齒;兩隻爪子對稱地長在軀幹上,每只爪子上長有四個尖趾。 尼柯爾估計,它的重量可能有100千克。除了臉和嘴喙以外,它的身體、爪、翅膀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黑色天鵝絨般的皮膚。當這只鳥明白不可能下到井底來時,它尖叫了兩聲,拍翅飛起,消失不見了。 當它離開時,尼柯爾有一分鐘的時間,一動也不敢動。然後她坐在地上,思索起來。她心裡仍然餘悸未消,腎上腺素在體內亂竄亂跑。她想給眼前發生的事一個合理的解釋。開始她認為,這「鳥」像以前在拉瑪裡發現的那些能跑動的傢伙一樣是只生物機器人。但她想:「如果是生物機器人,那它也是非常先進的一種。」 她回憶著她曾見過的其它生物,包括牛頓船長他們首次拉瑪探測時,在南半部發現的各種各樣奇異的生物的圖片。尼柯爾無法使自己相信這「鳥」也是它們的同類。那眼睛裡有著什麼…… 不遠處傳來翅膀拍動的聲音,她又緊張起來。 當井底的光線一暗,一個很大的身體再次遮蓋了並口時,尼柯爾顫抖著蜷縮到井底的暗角裡。 不是一隻,是兩隻!第一隻鳥還帶來了一個同伴,並且第二隻的個頭更大。新來那鳥伸著脖子,瞧著它的同伴。 當兩隻鳥前後走動著,嘴裡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的時候,尼柯爾注意到,後來的那只除了個頭大一些,身體表面有像油氈一樣發亮的光澤以外,其它方面與第一隻一模一樣。 最後,新來的鳥走到井的另一邊,兩隻鳥相對而立,樣子挺怪。它們的嘴裡,依然不停地說著什麼。它們觀察了尼柯爾一會兒,又交談了幾句,飛走了。 由於恐懼和驚嚇,尼柯爾精疲力盡,在被她暫時稱為「艾雲鳥」的外星鳥離開幾分鐘後,她在井底的角上蜷曲著身子睡著了。 沉沉地睡了好幾個小時以後,她被一聲很大的響聲驚醒了。那聲音如槍聲一般,在「穀倉」裡震盪迴響。尼柯爾迅速地清醒過來,但那聲音不再響了。她又渴又餓,拿出了食品袋,疲憊地問自己:「我是應該分兩次吃呢?還是現在把它全吃掉,管它以後怎麼樣?」 她深深地歎了一聲,決定把水和食品全吃光。她想,兩餐並享或許可以給她足夠的體力,並使她暫時忘記缺食少水這件事。她當然錯了。她喝幹了最後一滴水,腦子裡不停地出現清晰的畫面:在博韋,她正同家人在飲用礦泉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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