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外星屠異 | 上頁 下頁 |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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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說的。」奧爾拉多咕噥道。「別擋著我。」格雷戈說。科尤拉以前聽他說過威脅的話,至少聽過一千次。但這次她與他站得很近,她的臉感覺到了他呼出的熱氣,因此意識到他已經失去控制了。金的死訊對他的打擊很大,也許此刻他已經失去子理智。「我沒擋著你。」科尤拉說, 那就來吧,把女人撞倒,把殘疾人推出去。那是你的本性,格雷戈。你生來就有破壞欲。我恥於跟你屬同類,更不要說跟你屬一家人了。」 她說完後,才意識到自己把格雷戈逼得太遠了。經過這些年與他的爭爭吵吵,這次她的心在流血,而他的臉色也難看極了。 然而,他並沒打她。他擁著她和米羅,來到門口,雙手按住門框,把他們往外推,仿佛在推擋住自己去路的牆一樣。或許他正抓住牆不放,希望他們讓他穩住。「我不會對你生氣的,科尤拉。」格雷戈說,「我知道誰是我的敵人。」 他說完就走了,出門消失在剛剛黑下來的夜色中。 過了一會兒,米羅跟著也走了,什麼話也沒說。 埃拉也邊說邊走到門前:「母親,不管您怎麼自圓其說,今晚在這裡毀掉我們家的不是安德或別的什麼人,而是您自己。」說完,她也走了。 奧爾拉多一言未發,起身離去。當他走過科尤拉時,她真想給他一耳光,讓他說句話。奧爾拉多,你的計算機眼把一切都記錄下來了吧?你把所有圖像都刻錄在儲存器裡了嗎?哦,別太自鳴得意吧。我可能只有大腦組織來記錄希貝拉家史上的這個難忘的夜晚,但我打賭,我的圖像完全與你的一樣清晰。 母親抬頭看著科尤拉。母親老淚縱橫,科尤拉記不起來――自己以前什麼時候看見母親流過淚呢? 「只有你一個留下來了。」母親說。「我?」科尤拉說,「我是您禁止我進人實驗室的,記得嗎?我是您禁止我從事我畢生的工作的。不要期望我做您的朋友。」科尤拉說完,也離開了。她走進了晚風習習的夜色中,感到出了一口惡氣,完全正當。讓這個老怪物好好想一想吧,看她是否喜歡被人疏遠的感覺,就像她曾讓我感覺到的那樣。 也許過了五分鐘,科尤拉快到大門時,她譏諷的衝動已經消退,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對母親的傷害,還有大家對母親的傷害。撇下母親一個人,讓她感到不僅失去了金,而且失去了整個家庭。這樣傷害母親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她並不是罪有應得的。 科尤拉馬上轉過身來,跑回屋子裡去。但當她進門時,埃拉也從另一扇門進了客廳――那扇門通往房子內部深處。「她不在了。」埃拉說。「我們的聖母,」科尤拉說,「我對她說了那麼可怕的話。」 「我們都說過。」 「她需要我們。金死了,而我們能夠做的……」 「她那樣打米羅,那是……」 令科尤拉自己驚奇的是,她情不自禁地摟著姐姐哭了。我畢竟還是個孩子嗎?對,我是,我們都是,而埃拉仍然是惟一知道如何安慰我們的人。「埃拉,金以前是惟一能把我們團結在一起的人嗎?他去世了,我們就不再是一家人了嗎?」 「我不知道。」埃拉說。「我們怎麼辦呢?」 作為回答,埃拉拉著她的手,走出了屋子。科尤拉問去哪兒,但埃拉沒有回答,只是握著她的手,領著她往前走。科尤拉心甘情願地跟著――她也茫然無措,只是跟著埃拉走感到安全。最初她以為埃拉在尋找母親,但不――她並沒有前往實驗室或其他可能的地方。她們最後停下來的地方更令她吃驚。 她們站在盧西塔尼亞星人在城中心建造的神殿前。這是紀念她們的外祖父加斯托和外祖母西達的神殿,他們二人是異族生物學家,最早發現了遏制德斯科拉達病毒的方法,從而拯救了盧西塔尼亞星上的人類殖民地。但當他們發明了防止德斯科拉達病毒致人死亡的藥物時,他們自己卻因為感染過重,無法用他們發現的藥物來挽救自己的生命而死亡。 人們崇拜他們,甚至在教會向他們賜福前就修建了這座名叫奧斯·維納拉多斯的神殿。因為他們離被追封為聖者僅一步之遙,於是,人們獲得了許可向他們祈禱。令科尤拉驚奇的是,那就是埃拉到這裡來的原因。她在神殿前跪了下來,儘管科尤拉並不是一個很虔誠的信徒,但還是在她姐姐旁邊跪了下來。「外祖父,外祖母,請向上帝為我們祈禱吧,為我們兄弟伊斯特萬的靈魂祈禱吧,為我們大家的靈魂祈禱吧,向基督祈禱寬恕我們吧。 」 對這種祈禱,科尤拉可以全身心投入。「保佑您的女兒、我們的母親不要……不要悲傷和生氣,讓她知道我們愛她,您也愛她,而且……上帝也愛她,如果是這樣的話……哦,請告訴上帝也愛她,別讓她做傻事。」 科尤拉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的祈禱,以前聽到的都是些背誦下來的祈禱詞、或者寫下來的祈禱詞,而不是這種脫口而出的話。不過,奧斯·維納拉多斯與其他的聖徒不一樣,他們是我們的外祖父外祖母,儘管我們從來沒見過他們。「告訴上帝,我們已經受夠了,」埃拉說,「我們必須找到走出這些困境的路。豬仔殺害人類,艦隊即將來消滅我們,德斯科拉達病毒企圖毀滅一切,我們一家人也互相憎恨。外祖父,外祖母,為我們找到走出困境之路吧;如果沒有,就讓上帝指明一條道路吧,再不能這樣下去了。」 接著,出現了一陣筋疲力盡後的沉默,埃拉和科尤拉都呼吸沉重。「Emnome do Paie do Filho e do Espot。santo以聖父、聖子和聖靈的名義,」埃拉說,「阿門。」 「阿門。」科尤拉咕噥道。 說完,埃拉抱住妹妹,兩人在夜色中相擁而泣。 華倫蒂驚奇地發現,只有市長和主教出席這次緊急會議。為什麼叫她來呢?她既沒有支持者,也沒有權威可言。 科瓦諾·澤爾傑佐市長拉了一張椅子給她坐。主教密室裡的一切家具都很雅致,但椅子坐起來卻讓人痛苦不堪。座位前後距離很窄,人坐下時臀部正好抵在椅背上;椅背本身叉是筆直的,根本沒考慮過人的背脊骨,高高的椅背迫使你頭往前傾。如果稍微在這椅子上坐久一點,你就會被迫向前彎腰,把胳臂靠在膝上。 華倫蒂暗自想,也許那就是要害一ˉ椅子使你在上帝面前畢恭畢敬。 或許,它還有更微妙的含義。椅子的設計使你的身體感到很不舒服,因此你就渴望減少肉體的存在。通過懲罰肉體,你就會偏愛精神生活。「你看起來很困惑。」佩雷格裡諾主教說。「我看得出來為什麼你們兩人要開緊急會議了。」華倫蒂說, 「需要我記筆記嗎?」 「你太謙虛了,」佩雷格裡諾說,「我的女兒,我們都讀過你的作品。如果我們在這動亂之際不利用你的智慧,我們就是傻瓜。」 「我有什麼智慧,都會給你們。」華倫蒂說,「但我能給的不多。」 說完,科瓦諾市長切入了會議的主題,「雖然有許多遠慮,」他說,「但如果我們不解決近憂的話,我們就沒有機會處理遠慮。昨晚希貝拉家中發生了某種爭吵……」 「為什麼我們的精英都集中在我們最不穩定的家庭裡呢?」佩雷格裡諾主教嘀咕道。「他們並不是最不穩定的家庭,佩雷格裡諾主教。」華倫蒂說,「他們只是家庭內部地震引起了最大的表面震動而已。即使其他家庭遭受了更嚴重的混亂,你也不會注意到,因為他們對整個殖民星球無關緊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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