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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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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間關係就讓我自己去發現吧。」安德平靜地說,「告訴我,豬仔們出現饑荒後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是這麼說的:妻子們餓了。」米羅沒理會歐安達的擔心,「你瞧,為女性和孩子採集食物是男性豬仔的工作,可當時沒什麼食物了。他們不住暗示要出去打仗,說打起來的話他們可能會全部死光。」米羅搖著頭,「他們說起這個好像還挺高興。」 歐安達站了起來。「他連個保證都沒做,沒做任何保證。」 「你想讓我做什麼保證?」安德說。 「不要——讓任何情況——」 「別打你們的小報告?」安德問。 歐安達顯然對這種小孩子的說法十分氣惱,但還是點了點頭。 「這種事我無法保證。」安德說,「我的職業就是說實話。」 她朝米羅猛一轉身。「你瞧見了吧!」 米羅嚇壞了。「你不能說出去。他們會封死大門,從此再也不准我們出來。」 「那樣的話,你就只好另外找份工作了?」安德問道。 歐安達憎惡地盯著安德說:「這就是你對外星人類學的看法?僅僅是一份工作?這片森林裡居住著另一種智慧生命,一個異族,不是異種。我們必須瞭解他們。」 安德沒有回答,也沒有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這裡的事就跟《蟲族女王和霸主》裡說的一樣。」米羅說,「豬仔們就像蟲族,只不過弱小得多,原始得多。我們需要研究他們,但僅僅研究是不夠的。你可以冷靜地研究野獸,不理會其中一個會不會死掉、被其他野獸吃掉。但這些是——他們和我們一樣。我們不能袖手旁觀,我們研究他們的饑荒,觀察他們如何在戰爭中遭到毀滅,我們認識他們,我們——」 「愛他們。」安德說。 「沒錯!」歐安達挑戰地說。 「但如果你們不管他們,如果你們根本沒來過這兒,他們仍然不會滅絕。是不是這樣?」 「是。」米羅回道。 「我跟你說過,他跟委員會一個樣。」歐安達說。 安德沒理她。「如果你們不管,會怎麼樣呢?」 「會,會——」米羅竭力尋找著合適的詞兒,「這麼說吧。你回到過去,回到古老地球的時代,遠在蟲族戰爭爆發之前,遠在星際旅行實現之前。你告訴那時的人,你們可以穿行星際,移民到其他星球。然後再給他們演示種種奇跡:可以打開、關上的燈光,鋼鐵,甚至最不起眼的小東西,如盛水的陶器、農具。他們看到了,知道你是什麼人,知道他們自己將來也會成為這時的你,做出你所表演的一切奇觀。他們會怎麼說:把這些東西拿走,別給我們看,就讓我們過自己粗陋、短暫、原始的生活吧,讓進化過程慢慢發展吧。會不會這麼說?不會,他們說的是:給我們、教我們、幫助我們。」 「你應該說的是,我做不到,然後走開。」 「已經太晚了!」米羅說,「你還不明白嗎?他們已經看見了那些奇跡!他們看見我們是怎麼飛到這裡來的,看見了我們這些高高大大的人,拿著魔術般的工具,掌握著他們做夢都想不到的知識。這時跟他們說句再見甩手就走已經太晚了。他們已經知道了存在這種可能性。我們在這裡停留的時間越久,他們就越希望向我們學習,而他們學得越多,我們就越能發現學到的這些知識如何改善了他們的生活。只要你還有點感情,只要你把他們當成——當成——」 「當成人。」 「就當成異族好了。他們是我們的孩子。這你能理解嗎?」 安德笑道:「你的兒子向你索要一塊麵包,你給他的卻是石頭。你算什麼人呢?」 歐安達點點頭。「就是這句話。按照議會法令,我們就該給他們石頭,哪怕我們有吃不完的麵包。」 安德站起身來。「好吧,咱們該上路了。」 歐安達不肯屈服,「你還沒有做出任何保——」 「你讀過《蟲族女王和霸主》嗎?」 「我讀過。」米羅說。 「一個人自願成為死者代言人,卻做出傷害那些小個子、那些坡奇尼奧的事。你想,會有這樣的人嗎?」 歐安達不那麼擔心了,但還是跟剛才一樣充滿敵意,「你真狡猾,死者代言人安德魯先生。你對他說《蟲族女王和霸主》,對我說《聖經》。為了達到目的,嘴皮子怎麼翻都行。」 「我和別人交流時喜歡使用對方能夠理解的語言。」安德說,「這不是狡猾,這是聰明。」 「那麼,豬仔的事,你想怎麼幹就怎麼幹?」 「只要不傷害他們。」 歐安達冷笑一聲。「會不會傷害他們,全看你怎麼判斷。」 「找不到別的可以依賴的判斷,所以只好這樣。」他從她身旁走開,走出枝葉扶疏的樹蔭,朝山頭的森林走去。剩下的兩人急忙一溜小跑跟上去。 「我得先提醒你一聲。」米羅說,「豬仔們一直在問你的事。他們認定你就是《蟲族女王和霸主》的作者。」 「那本書他們讀過?」 「豈止讀過,他們基本上把那本書的內容融入了他們自己的宗教,把我們送給他們的那本書當成了聖籍。現在,他們居然聲稱蟲族女王也跟他們說起話來了。」 安德瞪著他。「蟲族女王對他們說了什麼?」 「說你就是最初那位死者代言人,你隨身帶著蟲族女王,你會讓她和他們生活在一起,讓她教他們金屬的事兒,還有——全是瘋瘋癲癲的烏七八糟的話。這是最棘手的事,他們對你抱著完全不切實際的幻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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