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死者代言人 | 上頁 下頁 |
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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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邊露出一絲笑意。「看得出來。」 埃拉不假思索便為母親辯護起來。「都怪你想看她的文檔——」 「我看了她的文檔的絕大部分,但真正重要的沒看到。」 「我知道,金告訴我了。」她發現自己有點自豪,母親的文件保護手段他破解不了。但她隨即便反應過來,這件事上她並不是站在母親一邊,多年來她一直想讓母親同意她看那些文件。但是思維慣性仍然左右著她,讓她說出並非自己本意的話來,「奧爾拉多心裡很煩,坐在家裡,閉上眼睛,打開音樂,什麼都不看,什麼都不聽。」 「是啊,他覺得我出賣了他。」 「你是出賣了他。」其實她心裡並不是這麼想的。 「我是個死者代言人,當我開口時,我只能說實話,也不能顧忌他人的隱私。」 「這個我知道,所以我才會找你們代言人,就是因為你們不在乎任何人。」 他的樣子有點生氣。「你讓我到這裡來有什麼事?」他說。 這場談話的方向完全不對頭。她說起話來仿佛是他的對頭,好像她並不感謝他對她家所做的一切。她跟他說話時就像是他的敵人。她想,金是不是讓我中了邪?怎麼我心裡想的是一回事,可嘴裡說出來的卻是另一回事? 「你請我到河邊來。你家裡其他人都不願意跟我說話了,這時我收到了你的信。可你要我來就是為了抗議我侵犯了你家裡的隱私?就是告訴我我不在乎任何人?」 「不。」她難過地說,「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你想過沒有?如果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會當死者代言人?」 沮喪之下,她的心裡話脫口而出。「我巴不得你能進入她的全部文檔!巴不得你發掘出她的每一個秘密,在所有人類世界上廣而告之!」淚水湧進她的眼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明白了,她也不讓你看那些文檔。」 「Sou aprendiz dela, não sou? E porque choro, diga-me! O senhor tem o jeito.」 「我沒有你說的那種讓別人流淚的天賦,埃拉。」他溫和地回答。他的聲音好像在撫慰著她,不,比那更強烈,好像在緊緊握住她的手,摟著她,讓她放寬心。「你哭是因為你說出了事實。」 「Sou ingrata, sou má filha —」 「是啊,你是個不知好歹的壞女兒。」他輕聲笑道,「這麼多年的紛爭、漠視,又從母親那裡得不到多少幫助,可你還是把你的家庭凝聚在一起。到後來,當你追隨母親的足跡成為和她一樣的外星生物學家後,她卻不讓你分享最重要的信息資料。除了愛和信任,你不想從她那裡得到任何其他東西。可無論是家庭生活還是工作,她卻把你關在外面。最後,你終於告訴別人你忍受不下去了。是啊,你的確是我認識的人中最壞的一個。」 她發現自己破涕為笑。她不願笑,可就是忍不住,跟個孩子一樣。「別把我當小孩子逗。」她儘量讓自己的話顯得更加氣憤一點。 他注意到了,眼神冷了下來。「別侮辱你的朋友。」 她不想讓他對她冷淡,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她的話冷冰冰的,充滿憤怒。「你不是我的朋友。」 一時間,她怕他相信了這句話,但他的臉上浮起了笑容。「你呀,當面看著一位朋友,可就是認不出來。」 我認得出來,她想,我眼前就是一位朋友。她回了他一個笑臉。 「埃拉,」他說,「你是個出色的外星生物學家嗎?」 「是的。」 「你現在十八歲。你十六歲就可以參加執業資格考試了,但你當時沒參加。」 「母親不准。她說我還沒準備好。」 「十六歲之後,沒有父母批准也是可以參加考試的。」 「學徒必須獲得導師的同意。」 「現在你十八歲了,怎麼還不參加考試?」 「盧西塔尼亞的外星生物學家仍然是她,這份工作還是她的。如果我通過了考試,而她還是不讓我走進實驗室,非得等她死了以後才行。真要那樣的話,我該怎麼辦?」 「她就是這麼對你說的嗎?」 「她說得很明白,我不能參加考試。」 「因為只要你不再是學徒身份,如果她同意你進入實驗室,成為她的同事,你就可以查看——」 「——查看所有工作文檔,查看所有加密文檔。」 「所以她才會阻撓自己親生女兒的進步,她會在你的檔案裡備註一筆:即使到了十八歲也不具備參加考試的資格。目的只是阻止你查看那些文檔。」 「是的。」 「為什麼?」 「我母親總是這麼令人難以理解的。」 「不對。不管你母親有什麼別的毛病,她的頭腦清醒得很。」 「媽媽是頭強驢子。」 他大笑起來,往草地上一躺,「跟我說說她怎麼個強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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