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安德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
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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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應該是他!得到真正的尊重要花很長時間,比取得表面上的尊重長得多。這些事都是你讓我做的,而且我做得很好。難道你要因為這個生我的氣?」 但彼得仍然惱怒了好幾天,而且從那天起,他不再告訴她怎麼寫她的專欄,而是讓她自己完成。他可能以為這樣會使德摩斯梯尼專欄的質量大幅下降,但它依然很受歡迎。或許這讓他更加生氣,因為她從沒有哭哭啼啼地跑來找他幫忙。她扮演德摩斯梯尼時間太久了,再也不需要任何人告訴她德摩斯梯尼是怎樣思考的。 華倫蒂和其他一些活躍的政治組織的通信交流越來越多,慢慢知道了一些沒有公之於眾的信息。有些和她通信的軍方人士常常無意間洩露一些隱晦的機密,她和彼得將這些信息拼合在一起,發現的是華沙條約國正在蠢蠢欲動的可怕情形。他們確實在準備開戰,一場充滿邪惡、血腥和自私的戰爭。德摩斯梯尼對華沙條約國的懷疑並沒有錯,它們無法容忍聯盟的約束。 德摩斯梯尼這個虛擬人物漸漸獲得了生命。很多時候,寫到文章結尾時,華倫蒂發現自己已經在像德摩斯梯尼一樣思考,認同那些本應用於嘩眾取寵的觀點。讀到彼得所寫的洛克評論時,她發現自己常常很生氣,認為洛克沒有看出事件的真相。 或許老是扮演一個角色而不沉溺其中是不可能的。她心中出現了這個想法,為此擔心了好幾天,然後用它當作專欄的主題,抨擊那些為了保持和平而對俄羅斯諂媚的政客,說明他們將會不可避免地完全聽命於俄羅斯。這個論點擊中了某些權力中心的要害,她收到了大量贊許的信件。她不再害怕自己會在某種程度上變成德摩斯梯尼。他比彼得和我所想的更加聰明,她想。 格拉夫在放學後等著她。他倚在車上,一身平民打扮。他又胖了一圈,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她根本沒有認出來。他揚手招呼她,就在他準備作自我介紹之前,她想起了他的名字。 「我不會再寫信了。」她說,「連那封信都不該寫。」 「那麼,我想,你也不喜歡那枚勳章吧。」 「不太喜歡。」 「一起散散步吧,華倫蒂。」 「我不和陌生人散步。」 他遞給她一張紙片,這是一張他父母簽字的許可她外出的表格。 「我想你不算個陌生人。我們要去哪?」 「去看一位年輕的戰士,他已經到了你們格林斯博羅,正準備離開地球。」 她上了車。「安德今年才十歲。」她說,「你告訴過我們說只有到了十二歲才能離校。」 「他跳了好幾級。」 「這麼說他表現非常好?」 「見到他時你問他自己吧。」 「為什麼只有我能去看他,而不是全家人一塊兒去?」 格拉夫歎了口氣。「安德有自己的想法,連你都是經過我們勸說後他才同意見的。至於彼得和你的父母,他不感興趣。戰鬥學校的生活是——非常緊張的。」 「你的意思是什麼?他瘋了嗎?」 「恰恰相反,他是我見過的神智最健全的人。他清醒地知道他的父母並不願意重新翻開四年前塵封的記憶。至於彼得——我們甚至沒有建議他們會面,不給他叫我們滾蛋的機會。」 他們駛上布蘭迪湖邊的公路,拐上拐下,到達山頂的一座白色木制建築物。從上面望下去,一邊是布蘭迪湖,另一邊是一片五英畝的私家人工湖。「這幢房子是一個叫梅迪尼的人建造的,」格拉夫說,「因為欠稅,在二十年前拍賣給國際聯合艦隊。安德堅持與你的會面不能受到竊聽,我向他作了保證,你們可以坐他親手建造的木筏到湖中交談。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下,當你們的會面結束後,我要問你一些相關問題。你不一定非要回答,但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 「我忘了帶泳衣。」 「我們可以為你提供一件。」 「不會裝上竊聽器嗎?」 「在某種程度上,你應該相信我們。例如,我知道誰是真正的德摩斯梯尼。」 她感到一陣恐懼,但什麼都沒說。 「從戰鬥學校回到這裡後我就知道了,世界上可能總共有六個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沒有算上俄羅斯人——只有上帝才知道他們掌握了什麼。但德摩斯梯尼不必害怕我們。他可以相信我們的判斷力,就像我相信德摩斯梯尼不會把今天在這裡發生的事告訴洛克一樣。相互信任,我們才能學到彼此的長處。」 華倫蒂不知道他們認可的是德摩斯梯尼還是華倫蒂·維京。如果是前者,她不能信任他們。如果是後者,那麼他們或許是可以信任的。他們不希望她和彼得討論這件事,或許這意味著他們知道她和彼得是不同的。她在心裡也在不斷問自己,她和彼得之間還有區別嗎? 「你說他做了一個木筏。他來這兒多久了?」 「兩個月。還有幾天就要走了,但你瞧,他現在似乎不太想繼續學習了。」 「噢,那麼我又再次成為醫治他的靈丹妙藥了。」 「這次我們不會審查你的信件,我們只希望事情能朝好的方向發展。我們非常需要你弟弟,人類正處於毀滅邊緣。」 這一次華倫蒂已經長大了,她知道這個世界所面臨的危機有多嚴重。畢竟當了這麼長時間的德摩斯梯尼,她毫不猶豫地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他在哪裡?」 「碼頭下面。」 「我的泳衣呢?」 她從小山上走向他的時候,安德沒有向她揮手致意;她踏上船塢時,他也沒有朝她微笑。但她知道安德見到她一定很開心,因為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她。 「你比我記得的樣子大了許多。」她說了句傻話。 「你也是,」他說,「我記得你非常漂亮。」 「記憶常常靠不住。」 「不,你的樣子沒有變。來吧,我們到湖心去。」 她望著那小小的木筏,猶豫不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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