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背叛之星 | 上頁 下頁 |
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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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穿過無人守衛的城門,準備離開。父親和薩拉娜先走,然後是那些士兵,我最後。所以當丁特從陰影中走出來時,就只剩下手無寸鐵的我。 模模糊糊地,我看到了鋼鐵映出的火光,便出言譏諷道:「你還真是裝備齊全,勇氣可嘉啊。」 「我可不想再有什麼意外了。」他說道。 「那你就該換個目標。」我回答道,然後暗中讓他手心滲出汗和油脂,讓他手中的劍柄變得滑溜溜的。 他顫抖起來,竭力想握住武器,可劍柄已變得滑不溜秋,隨後掉在地上。他恐懼地彎腰想把劍撿起來,卻只能看著它再次從指尖滑落。他瘋狂地擦拭自己的手,在衣服上留下大塊暗色的印漬,卻仍沒起到任何作用。於是他不得不伸出兩手抓住劍柄,舉起來,朝向我。我一揮手就把那柄劍打飛了,這一次,輪到我把劍撿起來了。 我大可殺了他,為自己曾受的一切苦難復仇。但他是我父親的兒子,而且正大聲尖叫,喊人幫忙。所以我只是揮劍在他的脖頸上留下一道由左至右的傷口,把他放倒在地。儘管血流不止,但他會再生並恢復過來的。一年前,我也正是從這樣的傷勢下恢復過來並開始逃亡的。我想這能教會他,下次再面對我時多帶上幾個幫手。 我緊握手中的劍,穿過大門,躍上他們為我備下的坐騎,隻字不提為什麼會耽擱了這麼久。父親可能聽到了丁特的聲音,可能猜到了門裡發生了什麼,可他什麼都沒說。 我們向北騎行了整整一天,在晚上抵達了一個哨所。這哨所曾用於守衛穆勒的北部邊境,那時易普森正勢大,而穆勒只是一群進行著奇怪的繁殖試驗的農夫。現在這哨所的重要性已經大不如前,但我只粗略數了一下,就估出戰馬的數量超過了三百匹,這意味著有同樣數量的戰士聚集在了這裡。 「你肯定他們都是同伴?」我問道。 「如果不是的話,我們也無處可逃不是嗎?」父親回答道。 「不管怎樣,你拿著這把劍比我拿著要好。」我把手中的劍遞給他。他看了看它,然後點頭道:「這是丁特的劍。」 「他會撐過來的。」我說道。 「這可不是好消息。」薩拉娜冷冷道。 「或許他會幫我們個忙,就這麼一命嗚呼。」我說道,但我很清楚他能從那樣的傷勢下恢復過來。 然後,我們站在哨所的門前,士兵們把我們放了進去,並向父親歡呼。他簡單解釋了一下,帶領納庫麥士兵的是一名冒充者,而不是我。我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相信他,但他們都是忠於國王而又勇氣可嘉的戰士,於是他們也向我歡呼了一下,至少沒有人跳出來反對我。 「你們很勇敢。」他說道,「勇敢而忠誠,但三百名士兵仍然太少了。」他命令他們各自回家,並盡可能帶來更多忠於穆勒之主的戰士。臨別,他還不忘提醒所有人不要提到我。讓那些忠誠的士兵們趕來效忠他們的國王,而非效忠一個「叛國者」。 那三百名士兵奔向四面八方,去召集一支大軍,我們第五次換馬,然後向北馳入黑暗中。 「你提前幾個月就開始計劃這一切了吧!」我說道。 「我知道自己很快就不得不和兒子決裂,所以手上必須留著一支仍忠於我的大軍。從那時起,我們就一直暗中籌劃來著。」父親說道,「但我們並沒預計到你的歸來。」 當「異議之月」在那一晚第二次降下後,我們終於停在了遠離道路的一棟農舍前。那棟房子就在甜水河的岸邊。東方直指向庫庫艾的山脈上,吹來陣陣冷風。農家的主人在壁爐裡燃起熊熊火焰,並用他烹製的濃湯款待了我們,這才准我們上床睡覺。 守衛睡在第一層的房間裡,而當主人把我帶進房間時,薩拉娜已經等在裡面了。 「我知道你很累。」她說,「但我已經等了一年了。」 她俯身去解開我的衣衫。我抬頭看向窗外,眼前的大地上種滿了麥子,起伏不定的丘陵一路向東展開,連綿延伸至庫庫艾的森林。而後,一陣輕柔的撫觸讓我意識到薩拉娜正輕撓著我的癢處。哪怕在這麼久之後,她還未曾忘記我身上哪裡最敏感。我脫下的衣服上,散發出在馬匹身上浸染的汗臭味,房間裡彌漫著不久前房東清潔時撒下的石灰粉的味道,但我卻覺得自己終於回到家了。真好。 大約三周後,我們聚集起八千名忠於王室的士兵,其中還包括一些最棒的戰士。父親用偷運出來的財富來購買補給和武裝。但很快就有傳言說,丁特與納庫麥簽訂了停戰的協議,敵人共聚集起十二萬名士兵,準備剿滅我們這小小的叛亂。如果傳言是真的,那麼我們的一切努力都無濟於事了。不久之後,這傳言就得到了證實。沒有希望了。我們掀起的叛亂終將無聲無息地平復。父親和我或許是比丁特更好的將軍,但一個再好的將軍也無法彌補這麼巨大的人數差距。 對我們打擊最大的,則是納庫麥得知我被捕的消息後,就立刻將那個替身蘭尼克雪藏了起來,並公開宣稱我一直跟他們在一起,只是不幸戰敗落入穆勒手中,眼下正藏身于我父親的軍中。同時他們不再焚燒土地,摧毀房屋,並宣稱此前所做的一切破壞都是我的主意,他們很高興終於可以不再這麼做了。 這讓我關於再生體和另一個自己的說法得不到佐證,因而不被人採信。士兵們不肯再聽我指揮,哪怕隱瞞了我正在父親軍中的消息,但總會有傳言讓這消息流傳出去。 所以,我們只有八千人,雖然有著大量的財富,卻只能一路逃跑。納庫麥和我們親愛的丁特,在穆勒河以北的地方合兵一處,直朝我們追來。 「我們的死會被載入史書的。」哈金特說道,他仍然不肯信任我。 「我寧肯活下去。」我說道。 「你選擇苟且偷生,我一點都不感到奇怪。」他冷冷地回答道。 「我希望我們都能活下去。因為只要丁特當政,人們用不了多久就會哭喊著要求我父親回來。」 「如果你沒跟我們在一起的話,確實花不了多少時間。」另一名士兵說道,其他聚集在大房間裡的士兵也發出一陣嗡嗡的贊同聲。父親對他皺起了眉頭,可那名士兵是對的。我是父親最大的軟肋。只要我離開,他就能徵召更多的士兵。可就算再招募個一兩萬人,也無濟於事。 「我有個或許能奏效的主意。」我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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