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安德的影子 | 上頁 下頁 |
一〇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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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鷹號驅逐艦上的機組人員不知道該拿這些孩子怎麼辦。他們都知道戰鬥學校,而且所有的艦長和飛行員都是戰鬥學校的畢業生。但是在敷衍地交談了幾句類似——你在哪支戰隊啊?哦,在我們那時候野鼠戰隊最好,飛龍是完全是一個失敗者,有什麼變化,有什麼沒有變樣——除了這些,簡直沒有什麼可談的。 沒有人關心這些孩子是否會成為軍隊的指揮官,孩子們根據平常的友誼自然成了幾個小集團。丁和佩查幾乎從進入戰鬥學校就是朋友,而且他們相對別人來說資歷深太多了,所以沒有人試圖去加入他們的圈子。阿萊和沈曾經是安德·維京開始所在的新兵連成員,還有瓦萊和達坡,他們是B隊和E隊的指揮官,他們大概是最崇拜安德的人了,他們聚在一起。「瘋子」湯姆、「蒼蠅」莫洛,還有「熱湯」組成了在飛龍戰隊的後期三人組。從個人能力來說,比恩不指望加入其中任何一個小組,但是他也沒有被特別排斥;至少「瘋子」湯姆,表現出對比恩的真正的尊敬,時常讓他加入交談。如果說比恩屬一個小組的話,那就是「瘋子」湯姆的。 唯一讓他對被分裂成幾個小團夥感到擔憂的是,這些團夥很明顯地是被人組織,而不是隨便配合起來的。他們之間的信賴早已經根深蒂固,即使不平等,那也很穩固。但是他們是為了安德而被選擇的——一個白癡都能看出來——而且在他們一起玩艦載遊戲、一起學習、一起做任何事的時候,他們都暗示著沒有比恩的位置。如果比恩試圖去宣稱他有領導才能的話,那只能讓他和別人之間已經存在的隔閡更加擴大。 只有一個團體比恩根本不想加入。而且他也不能做什麼。顯然,那些大人根本不認為佩查應該為她在安德與波讓的決戰前夜在走廊中做的,幾乎出賣安德的事情而負責。但是比恩有很多懷疑。佩查是最好的指揮官之一,她聰明,能夠看到比較多的情況,她怎麼可能被波讓愚弄呢?當然她不會希望安德被傷害。但是她也很粗心,最糟糕的也不過是在玩什麼比恩不明白的遊戲罷了。所以他不會消除對她的懷疑。這樣不信任別人不是好事,但是他就是懷疑她。 四個月的航程,比恩幾乎全部是在飛船圖書館中度過的。既然現在他們已經離開了戰鬥學校,他有理由相信他們沒有被密切監視。驅逐艦沒有那種裝備。這樣他就不必在選擇他的閱讀材料時還要留心教官們會知道他選什麼。 他沒有閱讀軍事史或者任何理論書籍。他曾閱讀過所有主流作家和多數二流作家的作品,那些主戰役前後和戰役中的相關作品。他把它們記在腦子裡,一旦需要就可立刻使用。他的記憶中缺少都是那些整體概念。整個世界是怎麼運轉的,政治、社會、經濟還有歷史。在不戰爭的時候他們做什麼。戰爭是如何開始和結束的。勝利和失敗是對他們有什麼影響。同盟是如何形成和被打破的。 而且,所有信息中最重要,也最難找到的是:現在的世界是在向哪個方向發展。驅逐艦艦載的圖書館裡只有那些流行的信息,那些在他們最後停泊在星際發射站——ISL——那裡可以下載文件目錄——在那裡下載的官方文件。比恩可以提出更多的資料請求,但是那些請求會使圖書館計算機提交正式請求而且用到可以被查證的通訊帶寬。那會被人注意到,然後人們就會疑慮為什麼這個孩子在學習根本與他無關的東西。 然而,根據他在艦上能夠找到的資料,他還是有可能拼出地球上的基本局勢,也可以做出某些結論來的。在第一次入侵以前的幾年中,不同的權利集團依託不同的地理位置被組建,通過使用一些恐怖主義手段、「外科手術」般的攻擊、軍事行動限制、經濟制裁、聯合抵制、禁運等等,他們來通過上述手段來獲取利益或者給某些國家或意識形態的組織來發出嚴重警告。當蟲族出現的時候,中國正開始成為地球上的優勢力量,經濟上、軍事上正通過民主政治最終結合起來。北美和歐洲的角色是中國的「老大哥」,但是經濟的平衡最後還是改變了。 那就是比恩看到推動歷史的力量顯然是復興的俄羅斯帝國。中國人只是認為中國才是宇宙的中心,而俄國人,他們被一群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和軍閥領導著,感覺到歷史是在騙取他們的合法土地,他們佔據那裡一個又一個世紀,現在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因此俄國被迫建立新華沙公約,包括了邊界曾經屬蘇聯的部分鄰國——超出那個範圍的希臘這次也是同盟,並且還脅迫土耳其保持中立。歐洲處在被壓制的邊緣,俄國在夢想把霸權從太平洋一直延伸到大西洋,最後聯結起來。 然後蟻族來了,破壞了整個中國,留下了一億的屍體。幾乎在一夜之間,陸基軍隊被看成毫無意義,國際之間的競爭被控制了。 但那只是表面現象。實際上,俄羅斯使用了他們的文官統治來建立貫穿整個艦隊的官僚網絡。每件事都是為了適合在蟲族被擋住以後——或以前的巨大權利遊戲,如果他們認為那是他們的優勢的話。奇妙的是,那些俄羅斯人寧可公開他們的意圖——他們總是這樣。他們沒有精明的天才,但是他們總是通過驚人地頑強來建立一切。他們可以為任何事情花十年去談判。同時,他們幾乎滲透了整個艦隊。那些忠誠于將軍的步兵力量被隔離,不能到達需要的地方,因為沒有船會去承載他們。 顯然,在蟲族戰爭結束後,俄羅斯可以在一小時內準備好支配艦隊的計劃,並籍此來控制世界。那是他們的命運。北美和以往一樣自鳴得意,確信命運會想他們希望的方向發展。只有極少數煽動者看到了危險所在。中國和穆斯林世界都對這種危險非常警覺,即使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冒著有可能會打破抵禦蟲族的聯盟的危險來採取行動。 比恩學的越多,越希望他不必去戰術學校。這場戰爭將屬安德和他的朋友。雖然比恩和他們一樣喜愛安德,而且會高興地和他們一起為擊敗蟲族服務,但實際上他們根本不需要他。需要他的是下一場戰爭,其目的是支配世界的戰爭,那令他心馳神往。俄羅斯是「可以」被阻止的,如果準備方案正確的話。 但是隨後,他問自己:他們「應該」被阻止麼?快速、血腥、但有效的出擊可以讓世界被領導在一個單一政府之下——那意味著人類之間戰爭的結束,不是麼?而且在那樣一個和平的思潮中,所有的國家都放棄戰爭不是更好麼? 於是,比恩就在制訂他用來制止俄羅斯的計劃同時,試著評估世界性的俄羅斯帝國會是什麼局面。 他最後的結論是,那不會持久。因為俄羅斯的國家精神,也養育了令人驚訝的腐敗天才,那種對個人權利的理性讓腐敗成為一種生活方式。他們的傳統制度根本不能勝任世界政府的責任。中國的機構和價值觀才是最有活力的。但是即使是中國,對於超越國家利益的真正的世界政府來說,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替代品。錯誤建立的世界政府會被自己的重量壓垮。 比恩渴望能和別人談論這些事情——和尼可拉,甚至教官。他的思路總是在原地打轉,這讓他的思維緩慢了——沒有外界的衝擊是很難自由地破壞現有假設的。一個人的時候,想的只能是自己的問題;那很少有人對自己本身的意見感到驚訝。但是他還是進展著,很慢,就在航行期間,還有以後在戰鬥學校的幾個月。 使用不同的艦艇進行短程航行以及詳細巡航戰術真的讓人厭煩。比恩很厭惡,它們似乎只是給那些年紀大的人設計的,那對他來說幾乎毫無意義——你們為什麼要在飛船上訓練那些實際上不會被用在戰鬥中的指揮官呢?但是那些教官們對他的意見報以輕蔑的態度,他們說飛船就是飛船,在長期的航行中,最新的船必須被派到太陽系的最外側服務。訓練孩子們一點也不多餘。 他們只被教導了很少的駕駛技術,因為他們不是訓練來駕駛飛船的,只是在戰鬥中指揮他們。他們必須明白武器是怎麼工作的,飛船是怎麼移動的,他們可以期待什麼,他們的局限性是什麼。很多都是機械的學習……但那正好是比恩即便睡著也可以完成的事情,他能夠回憶起他認真或者不認真地看過或者聽過的任何事。 於是在整個戰術學校,他做得和任何人一樣好,但是他真正的精力還是集中在地球上的實際政治局勢這個問題上。由於戰術學校在ISL,所以這裡的圖書館的資料在不斷更新,不止是有限的飛船上的圖書館裡包含的那些授權資料。頭一次,比恩開始閱讀地球上政治思想家的作品。他讀了那些俄羅斯的資料,驚訝於他們赤裸裸地追逐權利的野心,但是那些中國人,他們沒有做任何努力支持其他國家的任何抵抗行動。 對於中國人來說,一旦什麼事情在被中國知道了,那麼相關的人也就都知道了。而且歐洲——美國聯盟看上去是被有計劃的蒙蔽著和控制著,那對比恩來說看上去是無藥可救的情況。雖然還有一些人很清醒,在試圖建立一個聯盟。 兩個流行的演說家得到了比恩的特殊注意。德摩斯蒂尼頭一眼看上去是煽動群眾的人,用仇視和偏見來影響別人。但是他在領導流行趨勢這方面也取得了相當的成功。比恩不知道生活在德摩斯蒂尼領導下的政府是否比生活在俄羅斯領導下的政府更好,但是德摩斯蒂尼至少在競爭著。另一個讓比恩注意的評論家是洛克,一個崇高的、有思想的人,他在胡說什麼世界和平啊,改造同盟啊——但是他顯然會為此滿足,洛克實際上看上去和德摩斯蒂尼是在做同樣的工作,讓人們同意俄羅斯精力充沛到足以「領導」世界,但是還沒有準備好用「有益」的方式來進行。在一定程度上,好象是德摩斯蒂尼和洛克正在一起進行研究,閱讀同樣的原資料,學習同樣的通訊信息,但是然後他們針對的是完全不同的目標聽眾群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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