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安德的影子 | 上頁 下頁
四六


  迎著風,爬上七層甲板後,他發現自己明顯變輕了,他最後到達了一個比較寬敞的地方,那裡有一小條燈光。風扇的聲音更大了,但是他還沒有近到可以看清楚的地步。但是那不是問題,他會從風裡面出來的。

  檢修門作著很清晰的標誌。它有可能連著報警器,如果有人打開就會報警。但是他很懷疑是否如此。在鹿特丹,那些東西是用來防止夜間盜竊的。在太空站,夜間盜竊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除非太空站裡所有的門都裝,否則這個門不會裝報警器的。他很快就會知道了。

  他把門打開,滑到了一個有微弱的光線的空間,把身後的門關上。

  這裡可以看到空間站的結構部件,一些橫樑,一些電鍍過的金屬部件。表面上沒有固體。裡面也很明顯冷一些,不完全是因為他剛從溫熱的空氣中過來的原因。真正寒冷的空間其實是在金屬板的另一邊。爐子也許就設置在這裡,但是絕緣效果很好,他們沒有往這裡抽入熱空氣,這裡的熱量是靠熱傳導來的。比恩很久沒有感覺到這麼冷了,打從鹿特丹……但是和在冬天的大街上,只穿著很薄的衣物,站在北海吹來的風中相比,這裡還是很溫暖的。讓比恩苦惱的是,他在這裡是如此地嬌縱自己,以至於他還在意一點點的冷戰。他甚至不能制止自己不時的顫抖。即使在鹿特丹,

  他也沒有光著身子過。

  順著管道系統,他爬上工人用的梯子向鍋爐走去,然後他發現了空氣吸入系統,然後順著它們下去。很容易找到一個檢修門進入垂直的主管道去。

  因為空氣吸入的系統中,不需要很大的氣壓,所以這裡的管道不象排氣口那麼窄。同樣,因為如此,這裡需要清理污垢,所以這裡更需要維修的通路;當空氣通過鍋爐的時候,它已經能有多乾淨就有多乾淨了。因此,不需要在狹窄地管道裡面蠕動著上下,比恩可以很容易地順著梯子爬下去,那些指示每個甲板的每個區域該如何走的標誌,即使在微弱的光線中也能夠看清楚。

  這裡的路根本就不是管道了。相反,那是由下面一層的走廊的天花板和上面一層的地板所構成的空間。所有的線路都在這裡,有很多水管——冷水的,熱水的,污水的。此外,除了工作燈,這裡的空間還常常被兩側的通風口透進來的光照亮——那些通風口就是比恩在頭一次探險中從地面看到的那些小小的格子。

  現在他可以很容易地俯視每個教官的住處了。他往前爬,盡可能不發出聲音——那是他在鹿特丹的時候練就的技能。他很快就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一位醒著的教官。但是沒有使用他的小型電腦。比恩不大認識那個男子,因為他監督著一個年紀比較大的新兵連,而且不擔任比恩所上的課程的教師。他正要去洗淋浴。這意味著他會回到這個房間,並且,也許,會再次登錄到系統上,這樣就會給比恩一個機會來得到他的登錄帳號和密碼。

  無疑地,教官們經常改變密碼,因此無論他得到什麼都不能保持很久。而且,在學生用的小型電腦裡使用教官的帳號登錄,可能會引起某種警報。但是比恩也很懷疑。整個的安全系統是有意對學員關閉的,那是用來監測學生的行為的。教官們的帳號不會那麼被注意。他們不時使用自己的小型電腦,白天的更多時候,他們頻繁地使用學生的小型電腦進行登錄,來使用他們更強大的工具來幫助解決某個學員的問題,或者給某個學員更加私人化的資源。比恩有理由相信用教官的身份登錄系統能夠得到的利益與被發覺的風險比起來還是利益更大。

  當他等待的時候,他聽到一些從前面的房間傳過來的聲音。他離得不夠近,聽不清他們的談話。他能冒險錯那個淋浴者返回而去聽他們談話麼?

  過了一會,他向下看那個宿舍……只有迪馬克自己。有意思。他正在和通過小型電腦和一個人談話,那個人的全息影像就浮在空氣中。比恩注意到那是格拉夫上校。戰鬥學校的負責人。

  「我的戰略非常簡單,」格拉夫正在說,「我放棄,並且給她權限去調用她需要的材料。她是對的,除非我給她那些她要的數據,我不能從她那裡得到好點的答案。」

  「那就是說她什麼答案也沒有給你了?」

  「不,那太著急了。但是她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問題。」

  「什麼問題?」

  「那個男孩到底是不是人。」

  「哦?請繼續。她是不是以為他是個穿著人類衣服的蟲族幼蟲啊?」

  「與蟲族無關。基因優化。那就可以解釋很多問題了。」

  「那就還是人類了。」

  「那需要討論麼?人類和黑猩猩的基因差異不大。人類和穴居人之間的差異也很小。究竟要多大的差異才能讓他成為一個如此的異類呢?」

  「一個哲學趣談,但是在現有的條件下——」

  「從現有的條件裡,我們不知道這個孩子將如何做。這裡沒有關於他那種類型的數據。他是一個首領,他的建議具有非常強的規律性,但是我們還不能得到任何有關他的意圖的資料——」

  「長官,在所有這些應有的尊重之外,他還是一個孩子,是一個人。他不是那些外星的——」

  「在我們確定我們究竟能信賴他到什麼程度之前,這些就是我們所能夠發現的事實了。這也就是你為什麼要更加注意觀察他。如果你不能讓他玩思維遊戲,那麼就用其他的方法來琢磨他到底是什麼人吧。因為除非我們知道能夠在何種程度上信賴他,我們是不能用他的。」

  比恩想,有意思,他們自己管那個叫思維遊戲。

  然後他意識到他們正在說什麼。「不能讓他玩思維遊戲。」比恩很清楚,他是唯一不玩那個虛幻遊戲的孩子。他們正在討論他。新類型,基因優化,比恩覺得他的心在胸膛裡面跳得厲害。我是什麼呢?不只是聰明,而且……與常人不同。

  「安全漏洞怎麼辦?」迪馬克問。

  「那是別的事了。你必須琢磨出他都知道什麼。或者至少知道他透漏多少給別的孩子了。那是目前最大的危險。這個孩子是不是有成為那種偉大的指揮官的可能呢?我們必須足夠明智才能在破壞安全系統和毀壞計劃之間進行平衡。我想,借著安德,我們本來進行著一場或者全贏或者全輸的賭局,但是這個孩子讓我們覺得安德看起來好象很容易理解。」

  「我不認為你是個賭徒,長官。」

  「我不是賭徒。但是有的時候你會被強迫去玩一個遊戲。」

  「我正在玩,長官。」

  「你給我的所有與他相關的信息都要加密。不寫姓名。和通常不同,不要和其他教官進行討論。記住。」

  「當然。」

  「如果我們唯一能夠擊敗蟲族的方法換了新的人的話,迪馬克,那我們還能真的拯救人類嗎?」

  「孩子不能隨便更換,」迪馬克說。

  「門外可能有人偷聽,帳篷外可能有駱駝聞味。避免這種情況。」

  「『他們』,長官。」

  「是的,我是偏執並且排外的。這就是我得到這個工作的原因。培養那些美德,你也可能提升到和我一樣高的崗位上。」

  迪馬克笑了。但是格拉夫沒有。他的頭像從顯示器上消失了。

  比恩警覺地想起他還要等著得到一個密碼呢。他退回到那個去淋浴的人的宿舍。

  他還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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