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安德的影子 | 上頁 下頁
四三


  「因為就是那個領域總是引用您的成果。當然,那些報紙的題目沒有明確是『那個』主題的,那些主題肯定是機密。但是在腳注中提到的文章的標題——都是你從來沒有寫過的,既然你從來沒有出版過任何東西——那些全都是相關那個領域的。」

  「順藤摸瓜總是很容易的。」

  「因此我想詢問您一個假設的問題。」

  「我對這種問法的喜愛僅次於修辭學。我能夠很容易地沉浸於兩者之一。」

  「設想一下,有人試圖違反法律改變人類的基因,確切說是要提高人類的智力。」

  「然後這個某人會處於被逮捕並投入監獄的巨大危險中。」

  「再設想一下,使用能得到的最好基因進行研究,他發現了這樣一種基因,這種基因可以改變人類的胚胎,當那個胚胎出生後,他的智力可以得到明顯地加強。」

  「胚胎!你在測試我麼?那樣的改變只能發生在受精卵上面,一個單細胞才有可能。」

  「繼續設想一個經過如此改造的孩子就出生到了世界上。這個孩子出生了,並且成長到他的超群智力別人注意到。」

  「我想你不會是在說你自己的孩子的。」

  「我從來沒有提到孩子,根本沒有。那是個假想的孩子。哪個某人是如何意識到那個孩子的基因已經被改變了呢?在沒有確切地進行基因檢測的情況下。」

  安東聳聳肩,「你調查基因幹什麼?他們會很正常。」

  「即使你已經改變了它們?」

  「那改變太小了,當然只是假設。」

  「基因突變在合理的範圍內麼?」

  「那不過是兩個開關,一個打開,一個關閉。你瞧,基因就在那裡。」

  「什麼基因?」

  「象我這樣的專家就是關鍵。他們通常是孤僻者,或有功能障礙。他們都有極高的智力。極快的計算能力。超常的記憶力。但是他們在其他的領域是無能的,甚至智力低下的。可以在一秒內開十二位數的方根,但是不能在商店進行簡單的購物。他們怎麼可以如此非凡且又這般愚蠢呢?」

  「那個基因的緣故麼?」

  「不,是另外一個,但是它告訴我有什麼可能。人類的大腦可以遠遠比現在還聰明。但是那是一個,你們怎麼說的,討價還價?」

  「交換。」

  「一個可怕的交易。為了有超群的智慧,你必須放棄其他所有的東西。那就是那些孤僻的專家的頭腦的工作方式。他們只做一件事,其他的都讓人分心,讓人煩惱,他們關注一點,遠遠超過其他別的事物。他們的注意力從不轉移。」

  「那麼說所有的高智商的人在其他的方面都可能是白癡的了。」

  「那就是為什麼我們都在演戲,我們知道那些。例外的只有看上去溫和的學者,他們還能分心于正常的生活。但是我想……我不能告訴你我的想法,因為我必須服從一個禁令。」

  他無助地微笑著。凱羅特修女心情跌到了穀底。當某人被確認為一個危險分子,他們會在他的大腦中的某個區域植入一個設備,當他考慮某些東西的時候,那個裝置就會被啟動,並引起他們的焦慮。這樣的人都被進行週期性的刺激,從而讓他們確信當他們注意到或者談論被禁止的主題的話,就會感到非常的焦慮。監測,那完全是嚴重干涉了一個人的生活;但是對於這些不能被相信的掌握重大秘密的人來說,和通常的下獄或者死刑比較起來,干涉令看上去還更有人情味。

  當然那就解釋了為什麼安東對每一件事情都很愉快。他必須愉快。如果他允許自己激動或者生氣——任何強烈的否定情緒的時候——他不談論被禁止的事情也會產生一個急性的焦慮。凱羅特修女已經看過一個相關文章。一個被安裝了此類裝置的人的妻子說他們在一起時的生活已經不能再更快樂了,因為他看待所有的事物都是那麼平靜,也非常幽默。「孩子們現在愛他,他在家的時候已經不再害怕他了。」她這麼說,在文章中那不過是在他跳崖之前的幾個小時。生活對每個人都更好了,除了他自己。

  現在她見到了這樣一個人,他的記憶已經被封鎖而不能接近了。

  「實在是很慚愧,」凱羅特修女說。

  「就是那樣。我是個孤老頭子,而你是一個仁慈的姐妹,不是麼?請賞光和我這個孤老頭子散散步好麼?」

  她想說不,立即離開。但是就是那時他向後靠在他的椅子裡,開始深呼吸,有規律的,他的眼睛閉著,哼著小曲。

  一個平靜議事。這樣……就在邀請她和他一起散步的時候,他感覺到了某種裝置造成的焦慮。那意味著他的邀請中有很重要的東西。

  「我當然願意陪您散步,」她說,「雖然我是要問技術的,不關心對個人的慈悲,我們太過自命不凡了。我們的工作就是要試著拯救世界。」

  他吃吃地笑了,「一次一個人是不是太慢了啊?」

  「我們讓我們的生命為更廣大的人類服務。救世主已經為了人類的罪孽而死去了。我們的工作就是努力清洗其他人的罪孽。」

  「有趣的宗教理想,」安東說,「我懷疑我原來的研究是否被認為是對人類的某種服務,或者僅僅是另一種你們要去清洗的亂七八糟的罪孽。」

  「我覺得我才需要那樣做。」凱羅特修女說。

  「我們永遠不會知道。」他們從花園逛到房子後面的小路上,然後是大街,然後穿過大街,然後走到通向公園的路上。

  「這裡的樹都非常老了。」凱羅特修女觀察著。

  「你多大了,凱羅特?」

  「客觀的還是主觀的?」

  「當然是陽曆了,最大的算法,謝謝。」

  「換言之,不是俄國曆法了?」

  「他們強迫我們用了七十年去紀念發生在十一月的十月革命。」

  「你太年輕了,不可能記得俄國那些共產主義者。」

  「正好相反,我現在的年紀足以把關於我民族的所有記憶裝到我的腦袋裡。我記得我出生前很久的事情。我記得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我生活在記憶裡。」

  「那一定是一個很愉快的地方。」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