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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入史冊的2月20日


  2月18日……
  一早醒來,晴空萬里,日照中天,難得的好天氣。我一點也不誇張,來到南極快兩個月,這樣晴朗的天氣還是很少見到的。你很難想像,昨天喬治王島還飄著雪花,山坡和海灘鋪上了厚厚一層白雪,長城站的鋼架上結著一層冰淩,電影製片廠的攝影師們還抓緊時間補拍雪景的鏡頭呢。可是今天,雪卻全部融化了,氣溫已經回升,你在山坡和海灘很難找到雪的蹤影。我們心裡都有點迷信,莫非老天爺也知道今天會有貴客來臨,所以收斂了它那往日可怕的尊容,不然怎麼會變得這麼快呢……
  長城站洋溢著喜慶的氣氛,站區周圍打掃得乾乾淨淨,施工仍得滿地的木料鋼管早已歸類堆放到指定地點,主樓廣場上又墊了一層鬆軟的沙土。我當然也不能袖手旁觀,把站區的垃圾用塑料袋裝了起來,又跑到宿舍樓挨門挨戶收集廢物,將它們統統裝進塑料袋,然後運上卡車。就在這時,副站長董兆乾把我叫住了。
  「給你一個任務,你們這些筆桿子見多識廣,紮幾朵綢花吧!」說罷,他不由分說地把整整一匹紅綢扔給我。
  「綢花……」我莫名其妙地抱著幾十米紅綢,不明白這是什麼任務。
  原來,長城站落成典禮這天,要舉行隆重的剪綵儀式,交給我的任務是為剪綵紮上幾朵綢花。但是天知道,我這個記者雖然也可算得上見多識廣,也曾經出席過這樣那樣的剪綵,但是那整匹綢子紮成的綢花是怎樣鼓搗出來的,以前卻忘記去採訪採訪。
  老董把任務下達以後,踏著笨重的帆布靴吧嗒吧嗒地走開了。這位海洋學家是我國最早到達南極的科學工作者,1980-1981年南極的夏季,他和張青松應澳大利亞南極局的邀請,第一次踏上了南極大陸,訪問了澳大利亞的凱西站。他們回國之後,我曾經採訪過他們,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們結識了,並且結成了深厚的友誼。我知道,從那以後,老董又多次來南極考察。他曾經隨極地抗冰船「內拉頓號」,在南大洋的驚濤駭浪中度過極為艱苦的77天,航程47,700千米,那是1981年1-3月間。那次考察是著名的BIOMASS計劃(南大洋生態系和生物資源考察)行動的一部分。後來,為了選擇合適的建站站址,董兆乾又三上南極。他和國家海洋局局長羅鈺如以及南極考察委員會辦公室的高欽泉、萬國才,乘阿根廷科學考察船「天堂灣號」,訪問了南極半島和南設得蘭群島。而這次由他出任中國首次南極洲考察隊副隊長和長城站副站長,是第四次上南極了。比起以往幾次,壓在董兆乾肩上的擔子要數這次最重。他是個科學家,但是這次南極建站,他卻不得不從事他並不熟悉也並不擅長的施工指揮和大量的組織工作。他的臉龐被風吹日曬變得黧黑,兩眼也因為睡眠不足熬得通紅。在長城站,他比誰都起得早,而當別人已經休息,他的小帳篷裡卻長久地亮著燈光。他告訴我,每天晚上他都要計劃第二天的工作。儘管如此,你卻看不見他愁眉苦臉,他永遠是那樣樂觀、開朗,不時說幾句笑話逗得大家捧腹大笑。但是一旦於起活兒,他那山東人的執著、豪爽的性格,使他從來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望著老董的背影,我卻犯了愁。平時看起來很簡單的事,做起來卻笨手笨腳。我把綢子抖開,嘗試著折成蓬鬆的花朵,根本不行,簡直不像個樣兒。
  於是,我跑去找幾位同事,也許他們比我見多識廣,但是他們搖搖頭,跟我一樣毫無辦法。
  這都是女人的活兒,可我們這裡偏偏沒有一個女同志。我捧著整匹綢子足足跑了一圈,最後只好原封不動地送還老董。我承認我的低能,連這點小小的任務都沒有完成。
  最後,還是心靈手巧的陳富財完成了這個難題。他是上海科教電影廠的攝影師,當他挽起綢子,三下五下很快就把綢花紮好時,我不禁啞然失笑,原來這很簡單,可我就是沒有想到,就像哥倫布把雞蛋立在桌上一樣。
  這也是南極生活一個小小的插曲吧。
  10點光景,海軍的超黃蜂直升飛機掠過長城海灣,在長城站海灘上降落。我和一些人進入機艙,接著飛往智利馬爾什基地空軍機場。我們得到準確的消息,我國代表團已經從智利南方的彭塔阿雷納斯起飛,很快就將在喬治王島降落。我們是專程到機場去歡迎他們的。
  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激動。我們這些遠離祖國的遊子,雖然身在南極,卻無時無刻不在懷念萬里之遙的祖國,懷念自己的親人。這種感情在國內是很難體會到的,只有一旦離開祖國,這種思鄉的情緒就像一種無法醫治的頑症,時時刻刻折磨著每個人的心靈。何況一年一度的春節快要到了,而今年的春節,我們卻不能和親人們在一起包餃子,吃年飯,也不能去訪親探友,領著孩子到公園裡去玩耍。她們將在思念中度過一個冷冷清清的春節,而我們也將在南極的荒原迎來牛年的降臨……這些都不能深想,最好誰也不要提過年的事,還是緊張地於活,從早忙到晚地幹,也許還要好受一些。
  但是,祖國代表團的到來卻使我們感受到祖國母親的溫暖,祖國沒有忘記我們,10億人民沒有忘記我們,他們將給我們帶來母親的祝福,親人的問候……這又怎能不令人激動萬分。
  直升飛機在馬爾什基地空曠開闊的機場降落。這是一座簡易機場,跑道是沙石夯實的,沒有柏油或水泥跑道,也沒有草坪的綠茵。跑道上停著幾架直升飛機,一架漆成紅色的海豚式直升飛機正在起飛,幾名身穿深藍色制服的智利軍人在那裡指揮。不遠的前方,靠近跑道一側是機場的建築物,像個很大的倉庫,附近山頭上安裝了通訊雷達。
  智利機場人員見我們擁擠在跑道附近,連忙走過來示意我們讓開。
  「大家靠邊站,飛機馬上快來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太陽的熱力把機場跑道曬得直冒熱氣,四周的山坡雪已融化,天空湛藍湛藍,無限深邃,只有幾片羽毛似的雲翳一動不動地點綴在那裡。這裡是喬治王島一個平緩的山崗,頂部已經推平。向西望去,可以看見菲爾德斯半島陡峭的絕壁和藍幽幽的冰山,如果不朝那邊張望,眼前黑黝黝的跑道和裸露的山岩很難叫人相信這是南極。
  人們竊竊私語,不時地看著藍天。
  「來了,來了……」人群中一陣騷動。智利機場值勤人員急忙揮手讓我們後退。我們被趕到跑道旁邊的一個小山包的後面。
  一架草綠色的C-130大力神運輸機,像一隻肥胖的大鳥從北向南飛來,跑道上的沙石被風卷起,頓時飛沙走石,塵土飛揚。所有的人都趕忙掩面轉身,背朝跑道。有幾個來不及躲閃的攝影師,攝影機的鏡頭被打上了幾個麻點……
  飛機從我們面前掠過,在海上轉了一個180度的大彎,接著從相反的方向飛來,不斷降低速度,機翼下的起落架著地了,一陣巨大的旋風夾著橫飛的沙石又朝我們撲來。
  人們湧了過去,機艙的門打開了,穿著清一色紅色羽絨服的代表團魚貫走出機艙。他們之中有我熟悉的武衡同志——70高齡的國家南極考察委員會主任,國家海洋局副局長錢志宏,海軍副司令員楊國宇。兩位大使也來了,我駐阿根廷大使魏寶善和夫人李蘋,駐智利大使唐海光和夫人鄭玉蘭,還有使館的外交官李輝、張治亞、段繼承、袁世亮,人民日報駐阿根廷記者管彥忠,以及國家南極考察委員會辦公室的工作人員。熱情的握手、問候、笑聲、掌聲,把代表團包圍了起來。
  超黃蜂直升飛機又起飛了,飛回長城站。這一天是歡樂的節日,彙報、參觀、交談,但是對於我們,卻有更大的歡樂——代表團給每個人都帶來厚厚一摞親人們的來信。我們的心情如同有的同志所說「南極已三月,家書抵萬金」,我興沖沖地拿著親人的來信,一頭就鑽進小帳篷裡去了。
  夜裡,風雪又襲來了。代表團的日程安排很緊張,他們打算次日舉行長城站落成典禮,然後走訪附近的科學站,並且分頭跟兩船兩隊的考察隊員、船員和海軍官兵共度新春佳節,然後立即踏上歸程。但是,南極的天氣卻有意挽留他們,暴風雪一夜之間將長城站附近的山山嶺嶺包裹起來,在他們眼裡展示出南極的冰雪風光,主樓的廣場和海灘鋪上厚厚的銀色地毯,而在麥克斯韋爾灣,巨浪澎湃,浮冰沖到岸邊,太陽也鑽進雲層裡去了。
  原定2月19日舉行落成典禮的計劃不得不推遲,因為海上風浪太大,兩條船上的考察隊員和船員、水兵都無法上岸,小艇根本不能下海。
  這天晚上,像往常任何一天晚上一樣,夜幕早早地籠罩在海灘和大海的上空,氣溫驟降,冷雨不時地敲打著長城站主樓的外牆板。有人敲響了懸掛在簷柱上的銅鐘,鐘聲悠遠,在夜色沉沉的荒原久久回蕩……
  從帳篷和宿舍樓紛紛而出的考察隊員,走進了燈火通明的餐廳。這是他們第一次在華麗的餐廳就餐,漂亮的桌子,滿牆的畫屏,豐盛的佳餚,還有坐在首席的代表團的祖國親人。這一切都使他們猛然想起,這不是平日的晚餐,今天是除夕,這是除夕之夜呀。
  他們還和平日一樣,穿的是滿是油蹟的衣服,蓬亂的頭髮和滿臉的鬍子很久沒有梳理,臉色也因為成天勞動變得黧黑粗獷。就憑這身打扮,不難想像他們在南極建站的艱苦,他們在風雪中經受了怎樣的磨礪。代表團的一些領導同志看著他們魚貫走進餐廳,仿佛看見披著一身征塵從前線歸來的戰士。70高齡的武衡同志和楊國宇副司令員打量著一個個年輕的臉孔,心情不禁有些激動。
  在以往的晚餐桌上,考察隊員們談笑風生,非常活躍,一天的緊張勞動,難得有個輕鬆的時候,於是他們一邊用餐,一邊說說笑笑。可是今天,他們卻有點拘謹,心神不寧,很少有人大聲說話。是嫌飯菜不好嗎?當然不是,這天晚上是建站以來最好的飯菜,美味佳餚,紅白名酒,還有祖國代表團從國內專程帶來的速凍三鮮水餃。是因為勞動太緊張了嗎?也不是。從現在開始,建站勞動基本結束,返回祖國的日子一天天臨近。
  我無法揣測每個人微妙的心理活動,但是我卻在注意觀察他們的情緒。許多曾經來過南極的考察隊員一走進主樓富麗堂皇的餐廳,不禁回想起他們以前在其他國家科學站工作的情景。那時候,他們做夢也想在自己國家的科學站工作。這一天終於來到他們的身邊。許多第一次來到南極的隊員更是激動,他們想起臨行前夕親人的囑咐,祖國人民的期望,現在面對代表團的祖國親人,他們覺得喉嚨哽咽,有許多話要說啊,他們想告訴祖國,告訴自己的親人,他們沒有辜負祖國人民的期望。
  感情的激流在他們心中奔騰激蕩。我這時的任務是幫助伙房的炊事員端菜送飯,穿梭往來於餐桌之間。掌聲劈啪作響,武衡同志,還有其他領導同志先後發表了熱情洋溢的祝辭。「古稀訪南極,壯哉億尋行。起飛毛毛雨,降落萬里晴。長城已屹立,冰山照眼明。佳節探至親,歡聲舉島盈。」這是武衡同志在赴南極的飛機上寫下的詩句。作為我國南極事業的開拓者之一,武衡同志不顧年事已高,親赴南極,給考察隊員帶來了党和祖國的溫暖。他曾告訴我這樣一件事:代表團前往喬治王島的途中曾在美國首都華盛頓逗留。「我在華盛頓拜會了美國科學基金會極地規劃局局長貝德·威爾克尼博士。」武衡同志說,「僅僅幾個月以前,那是1984年夏天,我曾率領一個代表團訪問過美國極地局。當時我國在南極建站的可能性還很渺茫,所以我們只是向美國朋友瞭解在南極建站的各種設施,希望他們提供一些地圖和資料。但是,這次見到威爾克尼博士,一見面我就告訴他,中國南極長城站在2月20日前後舉行落成典禮,正式邀請他出席。這時,威爾克尼大為驚訝,他說:『過去人們總認為中國人辦事慢吞吞,想不到這次這麼快,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也許是親眼看到我國南極健兒不負祖國人民的重托,用前所未有的高速度建成了長城站,武衡同志心裡特別高興,他即興賦詩,稱讚了考察隊員為國增光的豐功偉績。楊國宇副司令員也是70老翁,這時情不自禁地唱起了一首歌頌母親的民歌。充滿激情的歌聲撥動了大家的心弦,由對母親的思念想到偉大的祖國,座中不少人跟著唱了起來,有的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濕潤了。
  這時,輪到郭琨隊長講話了。
  容貌消瘦的郭琨,今天破例地剃掉了滿臉鬍鬚。他默默地站起來,端起手中的酒杯,他的目光接觸到一個個熟悉的面孔,那鬍子拉碴的臉膛,那留著凍傷痕跡的臉頰,那熬得通紅的眼睛。在這一刹那,這個性格剛強、作風淩厲的男子漢突然一陣子鼻子發酸。思想的閃電一下子映照出那緊張得喘不過氣來的45個晝夜,艱苦的鏖戰,風雪的搏鬥,夜以繼日的拼搏,頓時像潮水一般湧上心頭。是的,就是眼前這些可愛的隊員們,是他們征服了極地的暴風雪,忍受了難以想像的艱難困苦,用他們的雙手,叩開了冰雪王國的大門,在南極的曠古荒原築起了新的長城……
  感情的潮水,積蓄,壓抑,終於不可阻擋地衝開封凍的冰面,激起洶湧的波瀾,在他的心頭激蕩,奔騰。
  他說了一些感謝大家的話,突然喉嚨哽咽,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這時,在場的考察隊員也一個個激動地哭了。他們有的默默地落淚,有的低著頭忍住眼眶裡滾動的淚水,有的激動得抱頭痛哭,有的推門而出,跑到暴風雪的曠野裡……
  此刻我才真正地懂得了什麼是勝利的歡樂。當洛杉礬的體育場上空,奏起雄壯的義勇軍進行曲,鮮豔奪目的五星紅旗在幾萬人的目光中升上旗杆,這時我們頑強的中國女排的姑娘們不也是抱頭痛哭嗎?當我們的登山隊員,艱難地登上陡峭的冰坡,把五星紅旗插上世界屋脊的珠峰之巔,他們不也是含著激動的淚花嗎?在這南極的除夕之夜,面對祖國的親人,郭琨和他的隊員們怎能不心潮澎湃,思緒萬千。幾百年來,我們中華民族第一次在茫茫冰原留下自己的足印,我們在南極有了自己的第一個立足點,我們神聖的國旗將要在狂風飛雪中高高飄揚,這翹首盼望的日子,終於來到了。
  第二天,也就是載入史冊的2月20日,當祖國人民迎來牛年的大年初一,長城站舉行了隆重的落成典禮。
  早晨鑽出帳篷,風停了,一夜的風雪灑滿了山山嶺嶺。我端著臉盆跑到小溪邊洗臉,從宿舍樓出來的我駐智利大使夫人鄭玉蘭見到十分驚訝:「冷嗎?」「習慣了。」我回答道。這時武衡同志在郭琨的陪同下,興致勃勃地踏著鬆軟的積雪,從主樓朝我們住的帳篷區走來。他看了看考察隊員住的帳篷,還鑽進擁擠狹窄的帳篷裡坐了坐,「這裡才能體現出你們艱苦的生活。」他向郭琨說。
  「比起剛來時已經改善多了,」郭琨笑道,「現在有電燈,還有電熱器,暖和得多。」
  接著,他們爬上山坡,走到站區迄西的一個小淡水湖。那山谷中的小湖,靜極了,清極了,像一塊放在白色山谷中的碧玉,岸邊系著一個木板釘成的小木筏。
  「這就是西湖,」郭琨告訴武衡,「木筏是隊員們自己做的,生物學家用它來採集湖裡的生物和水樣,大夥兒叫它『長城3號』——因為我們船上有兩艘運輸艇,分別叫『長城1號』和『長城2號』。」
  「這裡水深嗎?」武衡同志很感興趣地問。
  「測量過,最深的地方有10米。」
  「南極還有這樣好的水,真想不到。」武衡同志這時在幾個年輕人的攙扶下走上木筏,郭琨解開了纜繩,用一柄鐵鍬當槳,輕輕撥動湖水。於是「長城3號」離開湖岸,朝湖心慢慢蕩去。
  人們笑聲不迭,歡樂的笑聲震碎了平靜的湖面,激起陣陣漣漪。
  吃罷早餐,南極洲考察隊54名隊員整隊集合了。不久,4艘草綠色的運輸艇從長城海灣開了過來,200名海軍官兵一律海藍色的呢制服,精神抖擻地列隊上岸。天上,直升飛機像蜻蜓似的掠過白雪茫茫的山嶺,歡快地飛向海邊的簡易機場,從機艙裡走下的是喬治王島各國科學站的來賓,智利、阿根廷、波蘭、巴西、烏拉圭、聯邦德國的科學家。蘇聯站的站長和科學家是乘一艘水陸兩用車從別林斯高晉站開過來的。「向陽紅10號」科學考察船上的船員和考察隊員,分乘兩艘小艇飛奔而來……
  我在這天的日記中如此寫道:
  「天色越來越好,不久雲開日出,又出現了南極的好天氣,落成典禮看起來可以在今天舉行了。
  「今天的長城站披上節日的盛裝。主樓橘紅色的牆面光彩奪目,房頂已預先插上了出席典禮的來賓所在國的國旗:蘇聯的斧頭鐮刀的紅旗,智利的一顆星星的藍白旗,阿根廷的淡藍色和白色各占一半的雙色旗,巴西的淡綠色國旗……每個房檐柱上飛起一個彩色氣球,正面是一條橫披,紅綢上寫著『中國南極長城站建成典禮』幾個大字。門媚上懸掛著銅質鍍金的長城站站標。
  「臨時會場佈置就緒。主樓大門的階梯下面,擺了幾張長桌,當中的主席臺上放著鄧小平同志題辭的金匾——『為人類和平利用南極作出貢獻』。兩旁的長桌上依次放著各種禮品,國內各單位贈送的禮品放在右邊,其中有人民海軍贈送的一艘玉石雕刻的軍艦,有代表團特地從祖國帶來的大花籃,北京絹花廠的姑娘們用她們靈巧的手,給冰原送來一籃姹紫嫣紅的花,仿佛也把春天送到了南極。各國科學站贈送的禮品放在左邊,有木雕和一些工藝品。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一盆青翠欲滴的水仙花,是考察隊員花了一個多月時間精心培育出來的,在草木不生的南極荒原,它是那樣不同凡響,使人耳目為之一新。
  「上午10點整,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南極洲第一次出現中華民族表達自己情感的獨特方式。在主席臺前方的廣場上,軍容整齊的海軍官兵和英姿煥發的考察隊員列隊肅立,主席臺上的中外來賓全體起立,所有人的目光都凝集在廣場前方高高的旗杆上。
  「嘹亮的震撼人心的國歌奏起來了,鮮紅的五星紅旗徐徐升了起來。郭琨隊長和兩名考察隊員光榮地把第一面國旗升在南極洲的上空。無數的攝影機拍下了這個珍貴的歷史鏡頭。」
  我當然沒有忘記立即向國內發稿,這是南極健兒獻給牛年的一份厚禮,是獻給祖國母親的珍貴禮物。
  歷史將會記住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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