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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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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換個話題吧!朱巴爾,我能否利用你的兄弟之情多討幾口杜松子酒喝?」 「我去拿!」朵卡絲道。 這是一次家庭聚餐,氣氛很適意。朱巴爾原本就隨隨便便,不拘小節,新來者也都是一個類型——學富五車、聲譽斐然,不再需要拼命奮鬥。就連馬哈邁德博士也發現自己竟然覺得非常輕鬆自在。要知道,這些人並沒有和他分享那唯一真正的信仰,不肯臣服于仁愛、慈悲的真主的旨意。他同這類人在一起時向來很戒備。好在朱巴爾也閱讀先知的預言,這讓他非常滿意……另外,一旦有了機會好好瞅瞅,他很快便發現朱巴爾家的女人們比他想像的更加豐滿。皮膚黑黑的那個——他把這念頭攆出腦海;他可是人家的客人。 他高興地發現,這些女人並不嘰嘰喳喳,也不參與男人之間嚴肅的對話,只是敏捷地端上酒和食物,態度親切殷勤。剛開始時,米麗安對主人的不恭還讓他吃了一驚,不過他很快就理解了:這是自家人在一起時,貓咪和受寵的孩子所享有的特權。 朱巴爾解釋說,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秘書長的行動。「他要是當真有意,我們很快就會聽到消息。如果待在官邸,他或許還會忍不住跑來討價還價。我們在這兒,他就沒有糾纏的機會了。」 「還有什麼討價還價?」范特龍普船長問,「他想要的你已經給了。」 「並不是全部。道格拉斯更想要一份不可撤消的授權……而不是現在這種。如果表現不好,就得把大權交給一個他深惡痛絕的人,也就是這位笑得天真無邪的下流坯,咱們的本兄弟。其他人也同樣想來討價還價。那個和和氣氣的菩薩,孔,他對我恨之入骨。我可是硬生生把他腳底下的墊子給抽走了。不過,如果他能想出什麼可能引誘我們的條件,他一樣會來交易的。所以我們同樣要避開他。咱們現在吃的喝的都必須親自動手,這也是拜他所賜。」 「你竟然擔心這個?」納爾遜問,「朱巴爾,我還以為你是個挑剔的美食家呢——所以才自己開夥。在這種飯店也會被人毒死?我不相信。」 朱巴爾悲傷地搖搖頭,「斯溫,沒人想毒死你——但你跟邁克分享同一盤菜,所以你妻子還是可能拿到人生保險賠付金的。」 「你真這麼想?」 「斯溫,你盡可以叫客房服務,隨便點什麼都行。但我絕不會碰它,也不會允許邁克碰它。他們知道咱們在哪兒,而且有好幾個鐘頭準備。所以我必須假設所有服務生都拿了孔的好處……沒準兒還有兩三個別的什麼人。眼前最讓我操心的事只有一件:在我們把這孩子所代表的金錢、權力統統封存起來之前,怎麼保證他好好活下去。」 朱巴爾皺起眉頭,「想想黑寡婦吧。一個羞答答的小東西,很有用處,蜘蛛家族中最漂亮的一種:黑漆皮一樣的身子,獨一無二的沙漏體形。但這可憐的傢伙運氣不好,個子太小,體內蘊藏的力量卻太大。所以誰都不肯給它活路。黑寡婦對此當然無能為力,有沒有劇毒又不由它說了算。邁克的處境也一樣。當然,他沒有黑寡婦那麼漂亮——」 「什麼,朱巴爾!」朵卡絲憤慨地嚷道,「這麼說話太不應該了!簡直是一派胡言!」 「孩子,我可沒有你的性腺所導致的那種偏見。不管漂不漂亮吧,反正邁克沒法擺脫那筆錢,拿著那錢也不安全。還不單單是孔。就說聯邦法院吧,鼓吹『政治中立』,其實滿不是那麼回事……當然,以他們的風格,邁克死不了,只會被監禁起來。要我說,這種下場其實更糟。還有不少其他當事人,離職的、上任的,個個都在心裡盤算過:要是邁克成了葬禮的主角,對他們的命運會有什麼影響。我——」 「電話,老闆。」 「安妮,波拉克那邊有人找你。」 「不,是從達拉斯打來的。」 「反正我不接。」 「她讓我告訴你,找你的人叫貝基。」 「怎麼不早說?」朱巴爾匆匆跑出房間,在電話屏幕上看到了韋桑特夫人的臉,「貝基!見到你真高興,姑娘。」 「嗨,醫生。我看了你的表演。」 「如何?」 「觀眾全給你攥在手心裡,真是專業極了,醫生。你沒生成雙胞胎,對演講這行真是一大損失。」 「這可是很高的評價呀,貝基。」朱巴爾腦筋轉得飛快,「不過導演這齣戲的卻是你,我只是兌現罷了。還有,可兌現的東西多著呢。該付你多少,儘管說,貝基。」 韋桑特夫人皺起眉頭,「你傷了我的心。」 「貝基!誰都可以拍手歡呼,但真正的讚美只存在於一堆柔軟的綠色鈔票裡。付帳的是火星來客,相信我,他出得起。」哈肖咧開嘴,「我自己能給你的只有一個吻和一個擁抱,抱得你折了肋骨。」 她放鬆下來,笑道:「我還記得你告訴我教授一定會好起來的時候,是怎麼拍我屁股的——拍得我渾身舒坦。」 「我肯定沒做過這麼不專業的事吧。」 「你知道你做過,而且還不是那種慈祥的拍法。」 「或許當時你正需要那種治療。我已經放棄拍人屁股了——不過為你可以破例。」 「你敢不破例!」 「而你最好趕緊想個數,別忘了多加幾個零。」 「醫生,收費的法子很多,不一定要急急忙忙數鈔票。你注意過今天的股市嗎?」 「不,股市動態還是別告訴我了吧。過來喝一杯如何?」 「嗯,還是算了吧。我答應了,呃,一個相當重要的客戶,保證今天會隨時待命。」 「明白了。貝基,如果今天就簽字畫押,股市剛收盤就動手,也許對大家都有好處。這方面,星象有沒有什麼預示?」 她若有所思,「我會好好看看星象的。」 「去吧。還有,記得來看我們。你會喜歡那孩子的。他古怪透頂,卻又像偷吻一樣甜美可人。」 「唔……我會來的。謝謝,醫生。」 他們互道再見。朱巴爾發現納爾遜大夫已經把邁克領到一間臥房裡檢查了身體。隨船醫生一臉困惑。「醫生,」納爾遜道,「上次見我的病人離現在不過十天。告訴我,他上哪兒弄了這麼些肌肉的?」 「哦,他拿了張優惠卷,從《發情:雄壯男人的雜誌》上弄來的。你肯定看過那個廣告,教你怎麼從一個九十磅的小東西變成——」 「醫生,拜託!」 「幹嗎不去問問他?」 納爾遜問了。邁克回答說:「我想出來的。」 「沒錯,」朱巴爾附和道,「他『想出來』的。他剛到我那兒的時候——就是上個星期——簡直一團糟,瘦巴巴、軟綿綿,臉色蒼白,活像是在哪個山洞裡長大的——說不定真是這麼回事。所以我告訴他,要他長點兒肌肉。他就長了。」 「運動?」納爾遜有些懷疑。 「有時遊點泳。」 「他看上去就像在健身房裡流了好幾年的汗,遊幾天泳不可能有這種效果!」納爾遜皺起眉頭,「我知道邁克可以控制所謂的『不隨意肌』;但那是有例可循的。而這個,我真要以為——」 「大夫,」朱巴爾溫和地說,「為什麼不承認你無法靈悟?」 納爾遜歎了口氣,「你說得沒錯。穿上衣服,邁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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