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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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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巴爾一直在觀察火星來客對酒的反應。他眼看著對方很快就醉了,卻又在更短的時間內清醒過來。為了理解這種現象,他敦促對方喝下更多的白蘭地。邁克接受了,因為這是他的水兄弟給予的。直等到邁克吸收了數量驚人的白蘭地之後,朱巴爾終於承認,想灌醉他是不可能的。 朱巴爾的情況大不相同,儘管他接受過多年的酒精侵蝕。試驗期間與邁克的推杯換盞讓他的才智大為遲鈍,口齒也不利索了;所以,當他詢問邁克是怎麼做的時,對方卻以為他問的是特勤分隊襲擊的事。在那件事上,邁克隱約有些負罪感。他試著解釋,希望朱巴爾能原諒他。 朱巴爾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孩子說的是什麼,於是趕緊打斷了他。「孩子,我不想知道。你做了必須做的——這很好。不過——」他像貓頭鷹似的眨了眨眼睛,「——別告訴我。永遠別告訴任何人。」 「別?」 「『別』。自從我那位長了兩個腦袋的叔叔自己跟自己辯論自由白銀貿易、然後自己駁倒了自己以來,這是我見過的最要命的事兒。越解釋越糊塗。」 「我沒靈悟。」 「我也一樣。所以咱們還是再來一杯吧。」 記者開始抵達。朱巴爾彬彬有禮地接待了他們,邀請他們吃喝放鬆——只是別來糾纏火星來客或者他自己。 那些沒能克制自己的傢伙被扔進了游泳池。 朱巴爾把拉裡和杜克留在身邊,以便隨時施行洗禮。有些人火冒三丈,其他一些自願加入浸水小組,同時展現出改宗者才有的狂熱激情——當他們第三次企圖把《紐約時報》一位李普曼式的老資格扔進水裡時,朱巴爾不得不出面干涉。 夜裡晚些時候,朵卡絲找到朱巴爾,對他悄聲道:「電話,老闆。」 「讓他留個口信。」 「你必須去,老闆。」 「我會拿把斧頭去!我一直想幹掉那玩意兒——現在就有這興致。杜克,給我把斧頭。」 「老闆!是今天下午跟你談了很久的那個人。」 「哦。你怎麼不早說?」朱巴爾跌跌撞撞地上了樓。他插上門,來到電話跟前。屏幕上是道格拉斯的另一個助手,不過道格拉斯本人很快取而代之。「你接電話花的時間可真夠長的。」 「這是我的電話,秘書長先生。有時候我根本不接。」 「看來的確如此。卡克斯頓是個酒鬼,你怎麼沒跟我提過?」 「他是酒鬼?」 「當然是!他喝了個天昏地暗,先前正躺在索諾拉的一家廉價旅館裡醒酒呢。」 「就是說已經找到他了。我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謝謝您,先生。」 「警方以『流浪罪』逮捕了他。但我們不準備起訴。我們會釋放他,把他交到你手裡。」 「我欠您的情,先生。」 「哦,這並不全是什麼人情!我們找到他時什麼樣,你見到他時就什麼樣。髒兮兮的,鬍子也沒刮,而且據我所知,一身釀酒廠的味兒。他就是這麼個流浪漢,我想讓你親眼看個明白。」 「很好,先生。估計什麼時候能到?」 「運送車輛剛剛離開諾加萊斯。四馬赫的速度,應該很快就能到你們頭頂了。駕駛員會把他交給你,再帶回一張收據。」 「他會拿到收據的。」 「現在,律師先生,這件事與我再無干係了。我希望你和你的客戶如約前來,帶不帶那個造謠生事的醉鬼隨你們的便。」 「同意。什麼時候?」 「明早十點?」 「趁早了結。同意。」 朱巴爾走下樓梯,出了屋子,「吉爾!上這兒來,孩子。」 「好的,朱巴爾。」她快步走了過來,身邊還跟著個記者。 朱巴爾揮手讓他離開。「私事,」他堅定地說,「家庭事務。」 「誰的家?」 「你家的葬禮。快滾!」記者咯咯笑著走開了。朱巴爾彎下腰,輕聲道:「他安全了。」 「本?」 「是的。他很快就到。」 「哦,朱巴爾!」她哭起來。 朱巴爾抓住她的肩膀,「停下。進屋去,等你控制住自己再出來。」 「好的,老闆。」 「抱著枕頭哭去吧,記得過後洗把臉。」他走到游泳池邊,「大家安靜!我有事情宣佈。我們很高興招待大家——但是晚會結束了。」 「嘁!」 「把他扔水裡去。我是個老頭子,需要休息。我的家人也一樣。杜克,把這些酒瓶塞起來。姑娘們,把食物收拾好。」 四下裡一片嘟嘟囔囔,比較有責任感的人安撫了自己的同事。十分鐘之後,外人全部走了個精光。 又過了二十分鐘,卡克斯頓來了。指揮那輛車的是個特勤部軍官,哈肖在他的收據上簽字蓋章,打發他離開。吉爾一直趴在本的肩膀上啜泣。 朱巴爾上下打量他一番,「本,聽說你醉了整整一個星期。」 本嘴裡罵罵咧咧,手還繼續拍著吉爾的背,「是醉了,沒錯——可一杯酒也沒喝過。」 「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一個鐘頭之後,他們填滿了本的胃;朱巴爾給他打了幾針,抵消酒精和巴比土酸鹽的作用。他泡過澡,刮了鬍子,穿上了借來的衣服,結識了火星來客,然後一邊消化牛奶和食物,一邊聽人大略講述了事件的最新進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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