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因萊因 > 嚴厲的月亮 | 上頁 下頁
五六


  芬走上前,把槍口對準那個人的肚臍眼,大拇指開始往下按扳機——沒打開保險,從我站的地方看得見。

  「不要殺他,芬!」我說,「非這麼做你們才相信的話,我會親手幹掉這個人。你們互相留心點,再一次犯法將會扼殺你們回家的機會,也會破壞你們的研究。博士,奉勸你想點辦法,讓你的手下規矩點。」

  我轉向月球人,「同志們,讓他們老實點。建立起自己的警戒體系。不要被他們的話麻痹了,每一個地球人都要緊緊盯著。要是你們不得不幹掉某人,不要猶豫。」我轉向主任,「博士,每一個月球人都可以在任何時間去任何地方,甚至去你的臥室。只要涉及到安全問題,你過去的助手現在是你的領導。如果他要盯著你或其他任何人去廁所,別反抗,說不定他緊張之下會開槍的。」我又轉向月球人,「安全第一,你們每個人都在為某個地球人工作——監視他!你們要輪流值勤,別錯過任何東西。牢牢地監視他們,讓他們連個捕鼠器都別想偷偷做,更別說發送情報了。如果安全方面的職責影響到你們的工作,不用擔心,工資照發。」

  我看到有人咧開嘴笑了。當時,實驗室助手是月球人可以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但他們只能在地球人手下工作,這些地球人瞧不起我們,連那些裝出高尚模樣的地球人骨子裡也瞧不起我們。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我接電話的時候本打算幹掉那些不聽話的。但教授和邁克讓我的頭腦清醒了:我們的計劃不允許我們與地球之間發生不必要的暴力。

  我們在實驗區周圍安放了「耳朵」——多頻敏感接收器,因為即便是定向性能最好的裝置也會散逸出少量信號。

  邁克監聽著發送都假借監守長官的名義,邁克還模仿監守長官的聲音與地球政府通話。

  副行政長官明白與我們合作對他的壽命大有好處,於是變得非常通情達理。

  總工程師麥金泰爾也在繼續幹他原來的工作。只要給他機會,他就是個真正的月球人,而不是天生的工賊。

  其他部門的領導和助手也都沒問題,生活像以前那樣繼續著。

  我們太忙了,沒時間拆散政府系統,只留下對我們有用的部分。

  有十幾個人出面宣稱自己是玩笑者西蒙,西蒙寫了一首粗魯的短詩戳穿了他們,還在《月球報》、《月球真理報》和《鑼報》的頭版上配發了圖片。

  懷娥卸了妝,恢復了原來的金髮碧眼,去了趟新的彈射器所在地看望格列格,然後花十天時間回在新加坡月城的老家,還帶去了一直想去那兒看看的安娜。懷娥需要休息休息,教授催她去度假,說她在那邊也可以通過電話跟我們聯繫,再說雖我們與新加坡月城的黨內聯繫是很有必要的。

  懷娥度假期間我接管了她的阿飛兵團,斯利姆和黑茲爾作我的助手,他們聰明伶俐,可以完全信任。當斯利姆發現我就是博克同志(他自己的黨內稱呼是以G開頭的),而且每天都能見到「亞當·塞勒涅」時,頓時對我充滿敬畏。當然他還有很多其他優點,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黑茲爾現在是曲線玲瓏,這不能全歸功於姆姆的好飯好菜,她到了發育年齡了。斯利姆急於把黑茲爾的名字改成斯通,只要她樂意被收養就行。至於目前,他熱心地和我們朝氣蓬勃的紅發姑娘共同從事黨務工作。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積極。只說不做的人很多。還有許多人認為只要我們消滅了維和重騎兵,逮捕了監守長官,鬥爭也就結束了。其他人則因為知道了自己在黨內處於下層而憤憤不平,希望選一個能讓他們處於領導層的新機構。亞當接到了無數個提出這種要求的電話,他只管聽著,表示同意,向他們保證他們的服務不會白費,大選不會等得太久——然後請他們找教授或我。我們也曾試圖讓這些野心勃勃的人擔起一部分工作,但我不記得他們中的任何人幹成了點什麼。

  工作永無止境,卻沒人想去幹。嗯,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但人數確實不多。最積極的志願者中有些人是匿名工作,黨始終不知道他們是誰。但總的來說,黨內或黨外的月球人對「愛國」工作都沒多大興趣,除非報酬很高。一個宣稱自己是黨員(其實不是)的傢伙在我們總部所在地鴻運飯店攔住我,要求我簽一份合同,購買五萬枚徽章頒發給勝利前從事地下工作的「老革命」。他從中可以獲得一點「小好處」(我估計有百分之四百的利潤),我也可以輕輕鬆松賺進一筆,大家都有好處。

  我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他,於是他威脅我,說我蓄意破壞,要到亞當塞勒涅那兒去告發我——「他是我的好朋友,你會知道厲害的!」

  這就是我們得到的「幫助」,而我們需要的是別的東西。我們的新彈射器需要大量鋼材。教授問我,說非得在投向地球的大石頭外包上一層鋼嗎?我不得不告訴他感應場對純粹的石頭不起作用。還需要把邁克的彈道雷達從舊站點移走,同時在新站點安置多普勒雷達。我們估計舊站點會受到來自太空的襲擊。

  我們徵集了志願者,來的人中卻只有兩個可以派上用場。我們需要的是幾百個願意穿著增壓服從事艱苦工作的機修工。最後只好付錢雇人。

  我們手頭有的只是月球之家公司,於是把公司抵押給了新加坡月城銀行。十分拮据啊。沒時間像過去那樣偷錢,大部分資金已轉移到地球給了斯圖。多虧富·摩西·莫裡斯,一個真正的戰友,他在很多票據上聯名簽署,支持其流通——最後破產了,在新加坡月城開了家小裁縫店過日子。這都是以後的事了。

  政變後,政府券與新加坡月券的兌換率從三比一跌到了十七比一。但邁克仍舊以政府券發放工資,行政部門員工開始強烈抗議。

  依靠電子元器件工作的東西(也就是說,幾乎所有東西一顆電子系統已被破壞的氫彈就不再是顆炸彈了一大桶鋰和氚,只能墜毀,根本發揮不了作用。一艘沒有眼睛的飛船也不是戰艦,只不過是艘棄船。

  說起來倒容易,其實不然。那些激光鑽的設計用途根本不是打擊一千公里以外的目標,連一公里都不行,它對付的是鼻子下面的岩石。我們也沒法很快為它們造出支架,使它們能精確瞄準。對一個以每秒約二公里的速度飛行的目標,炮手一定得非常有種,才能持續開火,一直堅持到最後幾秒鐘。

  但這些已經是我們最好的裝備了。於是我們組織了兩支部隊,自由月球防衛志願軍第一團和第二團。之所以成立兩支部隊,目的是讓它們互相競爭。第一團由歲數較大的人組成,第二團的戰士則很年輕,但卻十分熱心。

  儘管名稱叫「志願軍」,其實仍舊是雇來的,得給他們發新加坡月券。這樣一來,我們買冰就只能使用政府券了,好在冰的市場受政府嚴格控制,猶如廢紙般的政府券還用得出去。

  最重要的是,我們要讓人們明白戰爭的必然性。亞當·塞勒涅發表了電視講話,告誡大家地球政府肯定會竭力恢復從前的專制,我們只有很短的準備時間。

  各家報紙都引用了他的話,發表了各自的報道——政變之前,我們在招募新聞記者方面做了許多工作。媒體敦促人們要隨時攜帶自己的增壓服,經常檢查家裡的壓力警報器。我們還在各個區組織成立了志願民防團。

  我們這裡常有月震,所以早就形成了規矩,每個地區的密封合作社一直有密封隊員隨時待命,只要出現洩漏,哪怕只有矽酮和玻璃棉都得立即出發趕緊堵上。在戴維斯隧道,我們每天都有人檢查密封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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