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海因萊因 > 嚴厲的月亮 | 上頁 下頁 |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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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很不高興。不過我不得不提醒自己:在邁克看來,分析笑話和解放月球同樣重要——而且你不能對一個孩子食言。此外,有個擔心一直困擾著我:如果去政府綜合大樓,他們會把我抓起來嗎?我們知道教授沒能脫開干係,所以只能睡在鴻運大飯店裡。那幫人知道他當時在會場,卻從來沒有搜捕他。後來我們得知他們已經開始搜捕懷娥,我更著急了。我脫得了干係嗎?說不定他們正等著把我悄沒聲息地抓起來吧?我得弄清楚才行。 所以我打電話給邁克,叫他裝肚子痛。他照做了,我被叫了進去——沒遇到任何麻煩。除了在車站口出示護照,又在政府綜合大樓的新警衛面前出示了一回外,一切如常。我和邁克聊了會兒天,挑了一千個笑話(我跟邁克達成協議,我每隔三四天向他解釋一百個笑話,不能再快了),叫他消除病狀,恢復正常。然後我便打道回府了。出樓前順便去了總工程師那裡,給他送去一張賬單,上面包括工時費、差旅費、工具費、材料費、特殊服務費——能列的我都列了。 那之後,我每個月去看邁克一次。我沒有危險。我去邁克那裡都是他們叫我去的,讓我修理那些他們自己的員工解決不了的故障,而我總能「修理」好,有時很快,有時要用一整天,還得經過許多次測試。每次我都非常小心,特意在機器蓋板上留下工作過的印跡,還將測試前後的情況打印成文件,寫明問題出在哪裡,我是怎麼分析的,又是怎麼解決的。每次我一來,邁克就能運行順暢。於是,我成了他們不可或缺的人。 所以,準備好他的語音分析合成器的新附件之後,我馬上叫他「裝病」。三十分鐘之後,我接到了命令。 這次邁克耍了個新花樣,他的「病」就是讓監守長官住所內的環境發生急劇變化。先升高溫度,然後降下來,十一分鐘一個循環。氣壓波動的循環時間就更短了,足以使人的神經處於極度緊張狀態,可能還會引起耳痛。 不過一套房間,溫壓居然由主控電腦控制!在戴維斯隧道,整個家和農場的氣溫氣壓我們都是用的土辦法。每一個房間都裝有反饋警報,這樣一旦哪裡出了問題,就會有人從床上爬起來手動控制,直至問題解決。這樣做的好處在於,一旦出現問題,不至於整個農場都受影響:奶牛受涼了,但玉米不會有問題;小麥地的燈滅了,蔬菜還可以好好的。現在,邁克能把監守長官的住所搞得天翻地覆,卻沒人知道該怎麼解決。這表明,一切全都依賴一台電腦的做法是多麼愚蠢。 邁克卻高興極了,這才是他真心喜愛、完全理解的幽默呢。我也很喜歡這個玩笑,所以叫他繼續折騰,開開心——我則攤開工具,拿出那個小黑匣。 這時,值班的電腦技師過來了,又是砸門,又是打鈴的。我不慌不忙地答應著,右手拿著五號臂,故意露出殘臂。這副樣子誰見了都會難受,有些人甚至會覺得噁心。 「嘿,夥計,你究竟想幹嗎?」我問道。 「聽著,」他說,「長官正在發火呢,你找到故障沒有?」 「請代我向長官致意,並轉告他,只要我一找到出錯的電路,我即使用手操作也會讓他重享他那寶貴舒適的生活——前提是我不被愚蠢的問題耽擱。我已經卸下了蓋板,你不會想就這麼開著門站著,讓灰塵跑到機器裡去吧?不過管事的人是你,想開門就開吧,但要是機器因為這個出了問題,就得你自己來修理了。我可不願離開暖和的被窩來幫這種忙。你還可以把這些話都告訴你那混蛋長官。」 「夥計,說話乾淨點。」 「管好你自己吧,小傢伙。是你關門走人,還是我回月城?」我說著,像舉棍子一樣舉著我的五號臂。 他關上了門。我其實沒興趣侮辱這個可憐蟲,不過是為我們那「盡可能讓每個人的日子不好過」的政策做點貢獻罷了。他已經感覺到給監守長官辦事不容易了,我的目的就是要讓他覺得更加難以忍受。 「要我加大幅度嗎?」邁克問道。 「嗯,持續折騰十分鐘,然後來個急刹車。接著小幅度地波動一小時,我說的是氣壓。盡可能地反復無常,盡可能地猛烈。知道什麼叫音爆嗎?」 「當然,就是指……」 「不必下定義。略去主要效果,每隔幾分鐘晃晃他的送氣管道,讓它產生類似震音的效果,然後再來點他忘不了的。嗯——邁克,能讓他廁所的水倒灌出來嗎?」 「當然。所有廁所嗎?」 「他有幾個?」 「六個。」 「那好……設置個程序,讓水倒流,浸透他的地毯。不過要是能找到離他臥室最近的那個廁所,最好讓水猛噴出來,噴到天花板上才好呢。辦得到嗎?」 「程序設置完畢。」 「很好。看好了,這是給你的禮物,寶貝兒。」 在語音合成器的音箱中剛好有點空間可以藏那個匣子,我用三號臂把它嵌了進去,花了我四十分鐘。我們測試了語音分析合成器,然後我叫邁克打電話給懷娥,檢測每一條線路。 整整十分鐘,房間裡沒有任何聲音。這十分鐘裡,我在蓋板上留下了工具拆裝痕跡,畢竟無論什麼故障,蓋板總是要打開的。我收好工具,裝上六號臂,又瀏覽了正準備打印的一千個笑話。我發現消去語音合成器的音響部分其實沒多大必要。這方面邁克早就想到了,只要有人開門,他就立即切斷通話,他的反應速度至少是我的一千倍。我卻把這一點給忘了。 他終於說話了:「二十個線路全部正常。我在懷娥說話過程中切換了線路,但她沒有注意到任何不連貫;我給教授打了電話,向他問了好;還打到你家跟姆姆聊了會兒天;三個電話同時進行。」「那咱們就成功了。你以什麼藉口給姆姆打電話?」 「我讓她叫你給我打個電話,我說我是亞當·塞勒涅。然後就聊開了。她很健談,跟她聊天還真不錯。我們談到了上禮拜二格列格的佈道。」 「你都說了什麼?」 「我告訴她那次佈道我也去了,曼。我還將其中一段詩歌背了一遍。」 「哎喲,邁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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