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海因萊因 > 嚴厲的月亮 | 上頁 下頁 |
|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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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出老千,所以贏了。我走到傳送機旁,要了菜單,發現上面列著一種套餐,叫「沉醉之後的絕妙享受——主輔料均為大份」:番茄汁、炒蛋、火腿、炸土豆、蜂蜜玉米糕、烤麵包片、黃油、牛奶、茶或咖啡——兩人套餐新加坡月券四點五元。我不想咋咋呼呼宣佈這兒有三個人,只叫了兩人套餐。 我們倆打扮得光光鮮鮮的,屋子裡井井有條,就等開飯了。 把食物從傳送機裡叮叮噹當拿出來的當兒,懷娥已經把黑衣服換成了紅色連衣裙,「有客人要來嘛。」 換衣服還換出了事。 她擺個姿勢,笑著說:「曼尼,這件連衣裙我真喜歡。你怎麼知道我適合穿紅的?」 「我是天才。」 「說不定你真是個天才。衣服多少錢?我得付給你。」 「批發價,政府券五十分。」 她的臉沉了下來,跺了跺腳。光腳沒聲音,卻讓她彈得離地面半米高。著地時重心不穩的樣子就像新到月球上的人。 「著陸愉快!」我祝福她。 「曼尼爾奧凱利!我可不會隨便接受一個甚至連覺都沒一起睡過的男人送的貴重衣服!」 「睡覺嗎?很容易啊。」 「色狼!我要告訴你那些老婆!」 「悉聽尊便。反正姆姆一直認為我壞透了。」 我走到傳送機旁,開始擺放盤子。門鈴響了,我一按「聲頻-無視頻」,「誰?」 「給史密斯先生的信。」一個嘶啞的聲音答道,「貝爾納·O·史密斯先生。」 我撥開門閂,讓貝爾納多·德拉帕紮教授進來。 他那副模樣跟個難民似的:髒兮兮的衣服,自己也髒不拉幾,亂蓬蓬的頭髮,半邊身子僵直,那只手也扭傷了,一隻眼白濛濛的,像患了白內障,活脫脫一個睡在僻街小巷、在廉價酒吧討酒和醃蛋的可憐老頭,還淌口水哩。 我一關上門,他就挺直身子,恢復了常態。 他雙手撫胸,上下打量著懷娥,咂巴咂巴嘴,吹了聲口哨。「更可愛了。」他說,「比我印象中更可愛!」 她轉怒為喜,「謝謝,教授。哦,你別恭維我了,這兒都是同志。」 「女士,如果有一天政治妨礙了我對美女的欣賞,我會放棄政治的。你可真是高雅大方。」他轉開視線,迅速將房間四處角落打量了一番。 我說:「教授,別找證據了,你這個老色鬼。昨晚我們在談政治,只有政治。」 「不對!」懷娥發起了脾氣,「我掙扎了好幾個小時!可他的力氣比我大。教授,在月城這兒,組織上對這種情況怎麼處理?」教授嘖嘖幾聲,翻了幾個白眼。「曼尼爾,我太吃驚了。這個問題非常嚴重,我親愛的——通常是立即消滅。不過必須經過調查。你是自願來這兒的嗎?」 「他硬把我馱到這兒來的。」 「『拖』到這兒,親愛的女士。請注意語法,保持語言的純潔性。你有淤青為證嗎?」 我開口道,「蛋快涼了。就不能等到吃了早飯再消滅我嗎?」 「好主意。」教授表示同意,「曼尼爾,你能不能分給你過去的老師一升水,讓他看上去更體面些呢?「 「要什麼都行,在那裡面。動作快點兒,不然可就剩不下什麼吃的了。」 「謝謝,長官。」 他進去了,裡面傳出洗洗涮涮的聲音。懷娥和我擺好桌子。 「還『淤青』哩。」我說,「『掙扎了一個晚上。』」 「你活該,誰讓你侮辱我。」 「我怎麼侮辱你了?」 「你沒有侮辱我,把我馱到這兒之後沒有侮辱我——這就是對我的侮辱。」 「呣,這些話我得讓邁克好好分析分析。」 「米歇爾會理解的。曼尼,我可以改變主意,消消氣吃一小片火腿嗎?」 「給你一半,教授是半個素食主義者。」 教授出來了,雖然還不算衣冠楚楚,至少乾淨整齊,頭髮梳過了,酒窩又回來了,眼裡閃著快樂的光芒——很扮的白內障不見了。 「教授,你怎麼做到的?」 「熟能生巧,曼尼爾。我做這種事的歷史比你們年輕人長多了。只有一次疏忽。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在利馬。那個城市美極了。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我沒有喬裝打扮就冒險出門蹦躂……結果被流放到這兒來了。這一桌可真豐盛啊!」 「坐我邊上,教授。」懷娥邀請道,「我才不想挨著他坐呢。強姦犯。」 「喂,」我說,「咱們先吃飯,吃完再消滅我。教授,盤子盛滿,說說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我能建議更改一下議程嗎?曼尼爾,謀叛者的日子不容易啊。在你來到這個世上之前,我就學會了不要把吃飯與政治混在一起。會使胃酶失調,導致胃潰瘍。這是地下工作者的職業病。呣!這魚聞起來真香。」 「魚?」 「那條粉紅色的鮭魚。」教授指著火腿道。 享受過長長一段愉快時光之後,到了喝茶飲咖啡的階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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