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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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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最近有沒有同胞聚會?」 「哦,加西亞船長和我都同意取消這次聚會,他很急,已經準備離開這裡了。不過從職責崗位來看,你確實應該參觀一下他們的設備。」克勞薩又補充了一句,「算了,他們那艘船跟我們西蘇號差不多,只是沒我們先進。」 「我還以為可以見識一下他們的計算機房。」 他倆踏上地面,一齊往前走去。「我拿不准人家會不會讓你進去看,他們那家人很迷信。」兩人躲開吊車,這時,一個小洛希安人跑過來圍著他倆轉,還不時聞聞他們的腿。克勞薩船長讓這個小傢伙把自己看了個夠,然後溫和地說了一句「差不多了吧」,把他輕輕地推開了。母親吹著口哨把孩子叫了回去,抱起來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克勞薩船長向她揮揮手,喊了聲:「你好,朋友!」 「你好,貿易商!」那位母親用聲音很尖而又帶著噝噝聲的國際語回應道。她的身高只有索比的三分之二,而且用四條腿走路,前肢是抬起來的,那個小娃娃卻用全部兩隻手和四條腳行走。兩人長得很漂亮,目光非常敏銳。索比被他們那副樣子逗樂了,只是見到臉上兩張嘴巴後有點兒掃興。他們一張嘴巴是吃東西的,另一張用來呼吸和說話。 克勞薩船長接著前面講過的話繼續說:「上次打洛希安飛船,你打得很准。」 索比紅著臉說:「你也知道那件事,爸爸?」 「要是我蒙在鼓裡的話,還算什麼船長?哦,我明白你擔心什麼了。放心吧,我要你打什麼目標,你打就是了。如果查明遇到的是友船,我會關閉你的控制系統。我把那個『謝天謝地』開關一關,你的計算機就不能發出射擊指令,導彈就會關閉,發射裝置會鎖死,總工程師也沒法扳動自殺開關。所以,你聽見我取消行動的命令也罷,過於興奮沒有聽見也罷,都沒關係。只管打下去,這是很好的練習機會。」 「哦,這些事情我還不知道呢,爸爸。」 「傑裡沒有告訴過你嗎?你一定注意到了那只開關,就是我右手下面的一個紅色大開關。」 「唔,我從來沒去過控制室,爸爸。」 「啊?你得去看看,將來總有一天,也許它就是你的。等我有空的時候……你提醒提醒我,我們好好看看。」 「我會的,爸爸。」聽到自己有希望進入那個神秘「聖地」,索比真是太高興了。他可以肯定,船上一半親屬都沒去過那裡。可與此同時,父親的預言讓他很吃驚。一個從前的弗拉基也能擔任飛船指揮嗎?其實,由養子去接替這個生死攸關的位置也是合法的,有的船長沒有親生兒子。但是作為一個前弗拉基,能有這樣的機會嗎? 這時,克勞薩船長說:「我對你關心不夠,兒子……也沒替巴斯利姆照顧好他的兒子。不過我們是一個大家庭,事情很多,所以我一直很忙。他們對你還好嗎?」 「噢,很好,爸爸!」 「唔……聽到這句話我很高興。嗯,你也知道,你不是跟他們一起長大的。」 「我完全知道。但是每個人都待我不錯。」 「太好了。他們都告訴我,說你很好。你好像學得很快,對於一個——嗯,你腦子很靈。」 索比不滿地在腦子裡替船長補足了他咽下去的半截話。船長繼續說:「你去過動力室嗎?」 「沒有,先生。我只去過一次他們的訓練室。」 「現在我們著陸了,這倒是個好機會,比較安全。再說船上的祈禱儀式和清洗工作不需要很長時間。」克勞薩停了一下又說,「不行,我們還是等到你身份明確以後再去參觀。總工程師一直在很露骨地暗示我,說他的部門正需要像你這樣的人。他有一個愚蠢想法,覺得你將來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孩子。他可能會抓住參觀的機會鉤住你的心。這些工程師!」 索比理解這些話的意思,連最後那句話的意思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在旁人看來,工程師們有點怪。大家都認為,來自賦予西蘇號生命的球體的輻射把工程師們的腦細胞組織燒壞了。不知是真是假,據說工程師們犯下天大的罪名都會安然無事,理由是因長期受輻射影響所導致的「精神錯亂」,但誰都沒把這句辯護詞說出口,大家心照不宜。總工程師甚至敢跟老奶奶頂嘴。 但是,初級工程師是不允許在動力室值班的,一直要等到他們不會再有孩子的時候才行。他們只負責輔助性機器,或者在仿造動力室裡訓練。「同胞」對因放射引起的畸變十分重視,因為他們比星球居民面臨著更多的輻射危害。單從表面上看,永遠不可能看到任何帶有明顯畸變的人,對畸形嬰兒的處理方法是最高禁忌,機密到索比根本不知道存在這種事的地步。他只知道在動力室值班的人都是些老頭。 再說索比對生孩子一類事情毫無興趣,他只是從船長的話裡捕捉到一個信息,即總工程師認為,他索比有可能很快成為地位極高的動力室值班員。他興奮得神魂顛倒了。跟核物理瘟神搏鬥的人,地位僅次於飛船宇航員……在工程師自己看來,他們的地位還要高些。可見,他們的觀點是正確的,而官方職銜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就算是副船長,只要他敢在值守動力室的工程師面前耍威風,最後很可能落個去貨艙驗貨的下場,而跟他起衝突的工程師卻只消在船上醫務室裡避幾天風頭,然後就可以繼續幹他樂意幹的事。問題是,一個以前的弗拉基有可能得到這麼高的地位嗎?進了動力室,也許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為總工程師,可以當面頂撞族長。想到這裡,索比急不可耐地說:「爸爸,總工程師覺得我能去動力室工作?」 「我不是才告訴過你嗎?」 「是的,先生。唔……不知他怎麼會這麼想?」 「你傻了嗎?還是過分謙虛?懂得火控數學的隨便哪個人都能學會核工程,或者掌握宇航學。宇航學也同樣重要。」 工程師們從不搬運貨物,到港後惟一的工作就是裝載氚和氘,或者做點與他們密切相關的事情。他們才不幹後勤的事呢。他們……「爸爸,我覺得,我可能喜歡當一名工程師。」 「啊?有這種想法?忘了它。」 「但是——」 「『但是』什麼?」 「沒什麼,先生。聽你的吩咐,先生。」 克勞薩歎了口氣,說:「兒子,我對你有一種義務,我一定要盡可能去履行它。」克勞薩考慮著應該告訴這個孩子多少情況。母親曾經說過,如果巴斯利姆想讓孩子知道那個口信的意思,早就會將它譯成國際語了。從另一方面來說,既然孩子現在已經懂了他們的語言了,也許他早就明白口信的含義了。不對,他可能已經把口信忘得一乾二淨了。「索比,你知道你的家人是誰嗎?」 索比一愣,說:「先生?我的家就是西蘇啊。」 「那當然!我是說你以前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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