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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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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事在蘭德弗絕對不能聲張,蘭德弗的人對這種事敏感極了。 「我應該早些考慮的。沒錯,完全應該!但是,密涅娃,我藉口自己有其他責任,逃避了。這些年來,我不能一直待在他們身邊,扮演守護天使的角色。我自己也有妻子和幾個孩子,有幾千公頃的農場和面積是農場兩倍的黃檀林——而且我住得很遠,即使是乘坐高軌道的小飛船,來往也不方便。伊師塔、哈瑪德婭德,在某種程度上說也包括格拉海德,他們好像都把我看成一個超人,只是因為我活了很長的時間。但我不是;像任何有血有肉的人一樣,我也有做不到的事。這些年來,我在忙我的事,麗塔和喬在忙他們的事。斯凱海文不是憑空掉下來的餡餅。 「談完開飯店的事,我拿出勞拉給他們孩子準備的禮物,然後欣賞了孩子們最近的照片,也給他們看了勞拉和我孩子的照片,諸如此類的儀式,全是歷史悠久的老傳統。這以後,我才開始認真考慮那些東西。我是指那些照片。那個高個男孩J.A.,從頭到腳都不再是我記憶中上次看到的那個小男孩了。利比大約比勞拉最大的孩子小一歲,而J.A的年齡——這麼說吧,大約一千年前我和一個姑娘在教堂鐘樓裡約會、差點被別人抓住時,我和他的年紀差不多大。 「我的教子不再是個孩子了;他已經進入青春期,性器官也不僅僅是裝飾品了。如果他還沒有用過它,那他肯定自慰過,想過那種事。 「各種各樣的可能性飛快地掠過我的腦海,就像一個人臨死前腦海中掠過自己的一生一樣——順便說一句,所謂臨終回憶的事,其實不是真的。我要著手解決這個問題,而且要非常小心,講究策略。 「我說,『喬,到了晚上你把哪個孩子鎖起來?是利比,還是這個年輕的狼崽子?』」 計算機咯咯地笑了起來,「這就算『講究策略』嗎?」她說。 「親愛的,換了你,你會怎麼說?他們看上去有些困惑。等我解釋了一遍以後,麗塔很氣憤。怎麼能把她的孩子分開呢?還是嬰兒的時候他們就睡在一起。再說也沒地方。我是不是建議她和利比一起睡J.A.和喬一起睡?想都別想! 「密涅娃,大多數人從來不學習科學,學習遺傳學的人更少。那個時候,格雷戈爾·孟德爾已經死了一千二百年了,說到遺傳,大多數人們相信的還是老太婆講的故事——補充一句,現在也一樣。 「我知道麗塔和喬並不傻,他們只是無知,所以我試圖向他們解釋。她打斷了我的話。『是的,是的,亞倫,當然是這樣。我想過利比願意和傑·亞倫結婚的可能性——我想她會願意的。我也知道這裡不允許這種事,但是因為迷信就破壞他們的幸福,這很愚蠢。所以,如果事情這樣發展下去,我們想最好讓他們去科羅波,或者至少去肯斯頓。他們可以用不同的姓,然後結婚,沒有人會知道的。我們並不想讓他們走那麼遠,但我們不願意阻止他們獲得自己的幸福。』」 「她很愛他們。」密涅娃說。 「是的,她的確愛他們,親愛的,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愛。麗塔把他們的幸福放在自己之前。所以我不得不向他們解釋,為什麼禁止兄妹或姐弟之間結合的禁忌不是迷信。它會帶來真正的危險——儘管他們兩個結婚生子後沒有出現這樣的問題。 「解釋『為什麼』是最困難的。向不懂基本生物學常識的人解釋複雜的遺傳學知識,相當於向一個需要脫下鞋才能數到十以上的人解釋多維線性代數。 「喬可以接受我的權威,但麗塔是那種必須知道個究竟的人否則她會展示出她那堅定的微笑,贊同我的說法,然後做她自己想做的事。麗塔的智商比一般人高得多,但卻進入了民主主義的誤區:認為她的想法一點兒也不比別人差。而喬是陷入了貴族政治的誤區:接受當權人物的想法。我不知道哪種謬誤更可憐,反正任何一種都可以讓你身陷困境。在這個問題上,麗塔的想法跟我相悖,所以我知道我必須要說服她。 「密涅娃,把一千年來針對歷史上第二複雜的問題所進行的研究成果精簡為一個小時的談話,你會怎麼做?麗塔甚至不明白她會排卵——事實上,她認定她不會排卵,因為她做過成千上萬個雞蛋,油炸雞蛋、炒雞蛋、煮雞蛋等等。但是她在聽我說,我出汗了,我沒有任何工具,只有筆和紙——而此時我需要大學裡講授遺傳學所需要的教學設備。 「但我挺了下來。我給他們畫了圖,強行簡化了一些非常複雜的概念。到最後,我想他們多少掌握了關於基因、染色體、染色體減數分裂、配對基因、顯性基因、隱性基因的概念:不好的基因結合會生出有缺陷的孩子。謝天謝地,麗塔小時候從年紀大些的女奴的閒話中知道什麼是有缺陷的孩子。她不再微笑了。 「我問他們有沒有撲克牌·多半沒有,因為他們沒有時間玩。但麗塔從孩子們的房間裡找出了幾副牌。紙牌是蘭德弗當時最常見的那種:共五十六張,四種花色。方片和紅桃是紅色的,黑桃和梅花是黑色的,每種花色都有王牌。我教他們玩在遺傳學發展初期用過的一種遊戲,隨機基因配對模擬遊戲,非常原始。塞昆德斯的孩子在遠遠沒成熟到可以性交之前也玩這種遊戲,名叫『讓我們生一個健康孩子』。 「我說,『麗塔,把我說的規則記下來。黑色的牌是隱性基因,紅色的是顯性基因;方片和黑桃來自母體,紅桃和梅花來自父體。黑色的A是一個致命基因,兩個在一起就會產生強化效果,孩子生下來就會是死嬰。兩個黑色的皇后產生強化效果後,就會生出一個『缺陷嬰兒』——需要做手術才能活下來。諸如此類。密涅娃我還制定了『命中』的規則——就是出現壞的強化效果的情況,還規定兄妹或姐弟之間,命中的可能性是陌生人的四倍,並向他們解釋了為什麼會這樣』。這以後,我們玩了二十局,用不同的洗牌、配對、抽牌和組合規則,讓他們記下了結果。 「密涅娃,比起幼兒園裡玩的『讓我們生一個健康孩子』的遊戲,這個遊戲的類比效果並不怎麼好。但我們這裡有兩副牌,包括不同的黑色牌,所以我能對血緣關係的遠近情況進行區分。剛開始的時候;麗塔只是很專注。但第一次看到遊戲中出現兩張黑色牌在一起的情況時,她的表情凝重了起來。 「然後我們按照兄妹-姐弟規則玩這個遊戲。她拿著牌,當連續兩次出現黑桃A和梅花A碰在一起、意味著出現死嬰時,她停了下來。她臉色發白地看著紙牌,聲音中充滿了恐懼:『亞倫……這是不是說,我們必須把利比鎖在貞節帶裡?噢,不!』 「我輕聲告訴她,情況並沒有那麼壞。小利比永遠不會被那樣鎖起來,任何鎖鏈都不會用在她身上,我們會想出一個辦法,讓這兩個孩子不會結婚,也不會出現J.A讓妹妹懷孕的意外。『別再擔心了,親愛的!』」 計算機說:「拉撒路,玩紙牌遊戲時,你是怎麼作弊的?」 「為什麼這麼說,密涅娃?你怎麼會想起問這個?」 「我收回我的問題,拉撒路。」 「我當然作弊了!什麼手法都用上了。我說過這兩個人沒有時間玩紙牌……而我在各種規則下玩過各種撲克。密涅娃,我的第一口油井就是從一個小夥子那裡贏過來的,他犯的錯誤是邀請我這個高手參與紙牌遊戲。親愛的,我讓麗塔發牌,但那堆牌已經被我做了手腳。我用了各種作弊的手段,在他們眼皮底下假切牌、上下抽牌,洗牌時還作弊。這場遊戲不是為了賭錢;我需要說服他們近親繁殖只能發生在牲畜、而不是他們疼愛的孩子身上——我實現了我的目標。」 (省略部分內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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