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萊因 > 傀儡主人 | 上頁 下頁 |
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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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的是捉住你。」 「我?」 「對,為了再次抓到你。」 這話有一定道理。或許對它們而言,任何一個逃脫的寄主都是注意的對象。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救回來的十幾個國會議員以及其他任何人,包括瑪麗在內,就格外危險了。我得把這個情況記下來,上報,分析。不,瑪麗不會有事……因為惟一知道她曾被附體的鼻涕蟲已經死了。 另外,它們也許尤其希望抓到我。那我有什麼特別之處呢?我是秘密特工,更重要的是,控制過我的鼻涕蟲一定知道,我瞭解老頭子,也知道我有機會接近他。這就足以說明它們為什麼要想方設法把我重新抓回去。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老頭子一定是它們的頭號敵人,鼻涕蟲肯定知道我的這個想法,因為它曾經完全控制過我的意識。 那只鼻涕蟲甚至見過老頭子,還和他談過話。等一下,那只鼻涕蟲已經死了呀。這下我的推理又不成立了。 不過馬上又重新建立起來。我問道:「瑪麗,自從咱們在你的公寓吃過早飯後,你有沒有用過那套住所?」 「沒有,怎麼了?」 「無論如何也別再回去了。我想起來了,我和它們在一起時,我曾想在那裡設陷阱。」 「啊,你沒這麼幹,對嗎?你已經在那兒設下陷阱了?」 「不,我沒這麼做,不過從那以後,它們也許設了陷阱。這和老約翰等著你或我回到小木屋的那種守株待兔的手法如出一轍。」我向她說了麥基爾文關於鼻涕蟲的「群體記憶」理論,「當時我還以為他是在瞎編,科學家一貫樂此不疲,但現在我拿不准了。他的這個假設的確可以把所有問題全部解釋清楚。」 「等等。親愛的。根據麥基爾文博士的理論,每一隻鼻涕蟲其實就是其他任何鼻涕蟲,對嗎?換句話說,昨晚抓住我的那東西和你同泰坦星人在一起時騎在你身上的那一只是一碼事——呃,親愛的,我給弄糊塗了。我是說——」 「大意是這樣。分開時,它們是個體;直接會談時,它們將記憶融合為一體,就像《鏡中世界》中的兩兄弟那樣,德威德爾德姆變成了德威德爾迪,難以區分。那麼,果真如此的話,昨晚的這只鼻涕蟲就記得從我這裡瞭解到的情況,前提是此前它和騎過我的那只鼻涕蟲或與之接觸過的其他鼻涕蟲有過直接會談。你可以打賭,它肯定和別的鼻涕蟲有過交流,從我對它們習性的瞭解就能知道。它也許該——我指的是第一隻……等等,越說越複雜了。比如說有三隻鼻涕蟲:喬,莫,嗯,還有赫伯特。赫伯特是昨晚的那只,莫是——」 「如果它們不是個體,為什麼要起名字?」瑪麗想問個究竟。 「只是為了方便我們區分它們,沒別的原因。姑且認為麥基爾文是對的,那麼,認得出你我的鼻涕蟲就有成百上千隻,也許數以百萬。它們還知道你我各自的公寓、我的小木屋。也就是說,它們盯上我倆了。」 「可是——」她眉頭緊鎖,「這種想法太可怕了,薩姆。它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能在小木屋找到我們?你沒跟任何人說你要去哪裡,就連我也不知道。它們會一直監視小屋等我們去嗎?對,我想它們會這麼幹。」 「它們一定是這麼幹的。我們不知道等待對鼻涕蟲算不算什麼大事,對它們來說,時間具有完全不同的意義。」 「就像金星人一樣。」她聯想著。 我點頭同意。一個金星人很有可能和他自己的曾曾孫女結婚,他甚至有可能比自己的子孫後代更年輕些,當然,這完全取決於他們怎樣夏眠。 「不管怎樣,」我接著說,「我必須將這一情況連同我們對此事的種種推理一起上報,讓分析小組的傢伙們擺弄去吧。」 我想說,如果我們的看法是對的,老頭子一定得格外小心,因為泰坦星人追逐的目標不是我和瑪麗,而是老頭子本人。但沒等我開口,電話響了起來,這是自從我開始休假以來的第一次。 接通後,老頭子道:「親自前來向我報到。」 我回應道:「我們正在路上,約三十分鐘後到。」 「再快一點。你使用K5線路進來,告訴瑪麗走L1,行動吧!」 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麼會知道瑪麗和我在一起,他就掛斷了。 「你都聽到了?」我問瑪麗。 「聽到了,我也在線上。」 「聽起來好像好戲就要開演了。」 降落以後,我們才意識到形勢變化得多麼劇烈。我們還在遵守裸背計劃,從未聽說什麼「日光浴方案」。下車時兩名警察攔住我倆,「站在原地別動!」其中一人命令說,「不要做任何突然的動作。」 要不是憑他們的舉止和拔出的槍,你根本看不出他們是警察。他們只挎著槍,穿著鞋子和用料極少的游泳褲。看第二眼才注意到別在腰帶上的警徽。還是剛才那個警察說道:「聽著,老兄,脫下褲子。」 我的動作慢了點,沒達到他的要求。他厲聲說:「快點!今天已經放了兩槍了,你也許是第三個。」 「快脫,薩姆。」瑪麗平靜地說。 我照辦了。我的短褲和內褲是連體裝;脫掉之後,我像個傻瓜一樣只穿著鞋,戴著手套站在那裡。不過我還是趁脫褲子的工夫,設法把電話和槍藏了起來。 警察讓我轉上一圈。他的同伴說道:「他身上沒有可疑物,現在檢查下一個。」 我開始重新穿上短褲,這時第一個警察讓我停下來。 「嘿!想自找麻煩嗎?別穿了。」 我同他講道理:「你已經搜過身了,我可不想因為赤身露體被抓起來。」 他很驚奇,然後大笑著轉向同伴說:「你聽到了嗎,斯基?他居然擔心因為赤身露體給抓起來。」 第二個人耐著性子說:「聽著,土老冒,合作點,明白嗎?你知道規矩的。要是我說了算,你穿毛皮大農都沒關係。不過你不會因為穿得少不體面被捕,你會閉為穿得太多被抓起來。告訴你,治安委員會的人開槍比我們快得多。」他轉身對瑪麗說,「現在,請這位女士接受檢查。」 瑪麗未做爭辯。開始脫短褲。 第二個警察和善地說:「不必脫了,女士,只需要慢慢轉上一周。」 「謝謝。」瑪麗照做了,警察的建議太有道理了;瑪麗的內褲看上去就像是噴塗在身上一樣,三角背心也非常明顯地緊貼在她身上。 「下面該檢查繃帶了,」第二個警察說道,「她的衣服裡當然藏不住東西。」 我心想,老兄,你錯了,我打賭除了錢包裡的那枝槍,她身上這會兒至少還藏著另外兩枝,而且我敢肯定其中的一枝比你們的槍出手快得多!不過我嘴上卻說:「她被燒成了重傷,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他狐疑地看著我馬馬虎虎包紮的淩亂的繃帶。我包紮傷口的原則是纏得越多越好,因此如果她真的有這個意思,她完全可以在受傷最嚴重的肩部繃帶處藏一隻鼻涕蟲。 「嗯……」他沉吟著,「要是她果真是被燒傷的話……」 「她當然是被燒傷的!」我感到自己的判斷力在漸漸喪失;我是個十足的大老爺們兒丈夫,只要涉及妻子,馬上就不講道理了。我清楚這一點,也很喜歡。「該死!看看她的頭髮!難道就為了矇騙你,她會燒掉自己的頭髮?」 第一個警察陰沉著臉說:「有人會這麼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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