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萊因 > 傀儡主人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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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顧問們建議他等待國會方面的支持。最樂觀的看法是,他未必能得到多數支持——參、眾兩院都有一些死硬派政客,恨不得砍下他的腦袋放在盤子裡。黨派政治可不是溫文爾雅的遊戲。」 「天哪,在這種情況下,還有黨派偏見!」 老頭子斜了我一眼。「跟你想像的不一樣,對嗎?」 我終於找到機會,向他提出我到他辦公室去想問的問題:瑪麗在哪兒? 「這問題你提出來有點怪。」他不滿地咕嚕道。我聽之任之。他接著說,「在她該在的地方。保衛總統。」 我們先到了專門聯合委員會正住審查證據的房間。這是一次保密會議,但老頭子有各種各樣的通行證。我們進去時,他們正在播放錄像,我們悄悄找到座位,坐下來觀看。 影片上是我的那位類人猿朋友,拿破崙——一隻猿,片子上的它背上是泰坦星人,接著是泰坦星人的特寫鏡頭。看到它我就噁心。寄生蟲的樣子長得都差不多,但我知道這是哪一個,它死了,我由衷地感到高興。 猿消失了,只剩下我自己。我看到自己被固定在椅子上。我厭惡自己那副模樣;真實的恐懼確實不好看。屏幕上的伴音講述著正在發生的一切。 我看到他們把猿身上的泰坦星人取下來放到我赤裸裸的背上。然後我在畫面中昏了過去——我差點又昏過去。我不願意敘述這些。講述這件事,我心有餘悸。我看到電擊我背上的泰坦星人時,自己在痛苦地掙扎著——我又開始掙扎起來。有一刻我的右手從夾具中掙脫出來,我一直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現在我明白了我的手腕為什麼一直沒有癒合。 我看見那東西死了。能看到這個部分,坐在這兒看完其餘部分也值了。 影片放完了,主席說道,「怎麼樣,先生們?」 「主席先生!」 「清印第安納的議員先生發言。」 「我對這個問題毫無偏見,但我得說,好萊塢的特技比這個強多了。」他們都吃吃地笑了起來,有人喊道:「好啊!好啊!」我知道我們輸了。 我們的生物實驗室主任作證,接著,我聽到讓我到證人席上。我說出了姓名、住址和職業,隨後,他們隨便問了我一些問題,有關我在泰坦星人控制下的經歷。 問題都是從一張紙上讀出來的。顯然,主席對這些問題也不熟悉。 我的感覺是他們並不想聽我回答。有兩個人在看報紙。 議員席上只提出了兩個問題。一位參議員問道:「尼文斯先生——你姓尼文斯?」 我回答說是。 「尼文斯先生,」他接著說道,「你說你是個偵探?」 「對。」 「聯邦調查局的,不會錯吧?」 「錯了,我的上司直接向總統彙報。」 參議員笑了。「和我想像的一樣。尼文斯先生,你說你是個偵探——但實際上你是個演員,不足是嗎?」他好像一邊問,一邊查考自己的筆記。 我說了實話,但我說得太多了。我說我確實曾經在一輪夏季演出中當過一季的演員,但我確實是一個真正的、活生生的、貨真價實的偵探。我沒有機會。 「這就夠了,尼文斯先生。謝謝你。」 另一個問題是一位年邁的參議員提出來的,我知道這位大人物的名字。他想知道我對用納稅人的錢去武裝其他國家的看法——他利用這個問題大發議論,闡述自己的觀點。我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很模糊,但這沒關係,因為我不必表述自己的觀點。接下來書記員就說:「退下,尼文斯先生。」 我筆直地坐著。「聽著,」我說道,「你們都聽著。很明顯你們不相信我,覺得這都是編出來的。好吧,看在上帝份上,把測謊儀拿來吧!催眠測試也行。這個聽證會簡直是個笑話。」 主席敲著手裡的木槌。「退下,尼文斯先生。」 我站在那裡。 老頭子告訴過我,聽證會的目的是把宣佈全國處於緊急狀態的聯合決議交回國會討論表決,並授權總統宣戰。 主席問他們是否考慮好了。其中一個在看報紙的議員抬起頭,半天才說:「主席先生,我要求先清外人退場。」 我們只好退了出來。我對老頭子說:「看來事情要壞在這傢伙手裡。」 「算了。」他說,「總統聽到這個委員會的名字時就戰鬥這一局已經輸了。」 「那我們怎麼辦?等到鼻涕蟲把國會也佔領了嗎?」 「總統帶著給國會的諮文和全部授權的請求直接去國會了。」 「他能得到授權嗎?」 老頭子皺起眉頭,「坦白地說,我覺得沒什麼希望。」 參眾兩院聯席會議當然是秘密進行的,可我們出席了——大概是總統的直接命令。老頭子和我坐在議長講臺後面類似包廂的座位裡。他們開始時有一套繁瑣的程序,然後,按照儀式,從兩院各任命兩名議員代表去通知總統。 我想總統就在門外,因為他立刻就進來了,由兩院派出的代表陪同。他的保鏢們和他一起進來了——都是我們的人。 瑪麗也和總統在一起。有人給她搬了把折疊椅,她就坐在總統身旁。她翻動筆記本,把文件遞給總統,裝作他的秘書。但偽裝到此為止。她將自己的女性魅力發揮到極致,看上去就像熾烈夏夜裡的克婁巴特拉①——就像教堂裡擺了張床那樣不合時宜。我能感覺到會場的騷動;她和總統同樣引人矚目。 【①公元前69年到公元前30年的埃及女王。】 甚至連總統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人們可以看出他後悔把她帶到這裡來,但已經來不及了,如果現在讓她回去,更令人尷尬。 不用說,我當然很注意她。我盯著她的眼睛——她久久地對我溫柔、甜美地笑著。我像個傻小子似的高興地咧著嘴笑個不停,老頭子捅了捅我的肋巴骨,我才止住笑。我重新坐好,認真聽總統講話,可我真高興! 總統對形勢做了理智的解釋,說明我們為什麼知道是這種情況,以及我們必須採取的措施。總統的報告就像工程報告一樣直截了當,合情合理。當然,打動人心方面也跟工程報告差不多。他只是陳述事實。最後,他撇開講稿。「這是一個奇特的、可怕的緊急情況,史無前例,因此,我必須請求授予我足夠的權力來應對當前的局勢、有此地區必須實行戒嚴。暫時對公民的某些權利的嚴重侵犯是必要的,自由行動的權利必須取消。不受搜查和不受逮捕的權利必須服從公共安全的原則。因為任何公民,無論他多麼受人尊敬,或者對國家多麼忠誠,都有可能被迫成為這些秘密敵人的僕從。在戰勝瘟疫之前,所有公民必須犧牲部分權利和個人尊嚴。 「我極不情願地請求你們授予我這些必要的權力。」說完,他坐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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