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萊因 > 進入盛夏之門 | 上頁 下頁 |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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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還沒為他設置這個程式,如果你要的話我會做的。但要設置妥當需要好幾個小時,當然這之後他就可以自己幹活了。可第一次嘛……那個,瞧,洗盤子涉及到一大堆交替式選擇,複雜得很。這是個需要『判斷』的工作,並不是如碼磚頭或開貨車那樣相當簡單的例行程序。」 「噢,老天啊!我可真是開心壞了,有生之年還能發現至少有一個男人理解家務活兒是怎麼回事。你聽到他說的了嗎,親愛的?不過,丹尼,你不用現在就停下來教他這些。我自己來。」她四處張望著,「丹尼,說得好聽點,你一直活得像頭豬。」 講一個簡單的事實,我完全忘了,多才多藝的佩特其實是可以為我幹活的。我一直全神貫注地計劃著如何讓他可以在不同的商業領域為其他人工作,並且孜孜不倦地教導他完成上述工作,而我自己卻僅僅把垃圾掃到牆角了事,要不就乾脆裝沒看見。現在我開始教他一切靈活富蘭克所掌握的那些家務活,他有足夠的容量,因為我給他裝了三倍于富蘭克的托森管。 我有時間這麼做,因為約翰接管了剩下的事務。 珍妮給我們打出說明書來,約翰留下一個專利律師幫我們寫權利要求書。我不知道約翰是付給他現金還是承諾今後分他一杯羹,我從不問他這些。我把整件事留給他去處理,包括以後我們的股份如何分。不僅僅是因為這可以把我從文案工作中解脫出來,還因為我認定,如果由他來決定,他絕不會像邁爾斯那樣受不住誘惑。而且,老實講我也不在乎,錢這種東西並不重要。約翰和珍妮倆都是我認定的那種人,否則我還是找個山洞隱居起來算了。 我只堅持兩件事。「約翰,我想我們應該給公司起名叫『阿拉丁自動工程公岢』。」 「聽上去可真富幻想色彩。叫『戴維斯&沙頓』有什麼不妥嗎?」 「它將來的名字就叫這,約翰。」 「將來?又是你的預感告訴你的?」 「可能吧,可能吧。我們會用一幅阿拉丁擦神燈的圖案來做商標,精靈就正好在他身後漸漸現形。我會畫一幅草圖給你。還有一件事:公司總部最好在洛杉磯。」 「什麼?現在你可是有點太過分了啊。就這樣了,要是你想讓我來經營這家公司的話。丹佛有什麼不好?」 「丹佛沒什麼不好的,這兒是個不錯的鎮子,但這裡不是個開工廠的地方。好,你在這兒選了個好地方開業,指不定哪個明媚的清晨你一覺醒來,發覺周圍全都是聯邦飛地,將你團團圍住,弄得你根本沒法做生意,直到你再重新開一家新廠為止。除此之外,勞動力不足,原材料必須通過陸運而來,建築材料全是半黑市交易。相反,單就勞動力市場而言,洛杉磯就有著數不盡的熟練技工,而且每天還在不斷湧入。洛杉磯是個海港,洛杉磯還是——」 「那煙霧污染又怎麼說?不值得。」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解決煙霧的問題,相信我。再說了,你難道沒發覺丹佛也正在逐漸有自己的煙霧問題嗎?」 「現在等一下,丹。你早就很清楚我將不得不經營這家公司,而你則會拋開一切去做你自己的事。OK,我同意,但我應該可以在工作環境方面有我自己的選擇吧。」 「這是必要的,約翰。」 「丹,在科羅拉多州活得好好的正常人,沒有哪個肯搬去加利福尼亞的。戰爭期間我就駐紮在那兒,這我當然知道得很清楚。去把珍妮叫來,她可是個土生土長的加利福尼亞人,而那卻是她引以為恥的秘密。你不可能把她弄回加利福尼亞的。在這兒你有冬季,四季變換;清新的山間空氣;宏偉的——」 珍妮抬起頭來說道:「噢,我可不會把話說得那麼絕,說什麼永遠都不回去。」 「你說什麼,親愛的?」 珍妮一直在靜靜地織著什麼,她從來不開口,除非真有什麼可說的。此時她放下了手裡的織物,做了一個很明顯的手勢道:「要是我們真搬去那兒的話,親愛的,我們可以參加橡樹谷倶樂部。他們有全年開放的室外游泳池,上個週末當我看到圓石鎮泳池裡結的冰時,我還在想這事來著呢。」 我一直待到 1970 年 12 月 2 日的晚上,拖到最後一分鐘。我不得已從約翰那裡借了 3000 美金——我為那些零件出的價錢說起來真夠氣人的——但我給了他一份股票抵押票據做擔保。他讓我簽了名,然後把它揉成一團直接丟進了垃圾桶裡。「等你回來了再還我。」 「那會是 30 年,約翰。」 「那麼長啊?」 我沉吟片刻。自打初遇的那個下午之後,他從未要我把我的故事完整地講給他聽,那是六個月前的事了,當時他坦白跟我說他不相信那最基本的事實部分——但無論如何,還是會替我做擔保加入俱樂部。 我告訴他說,我想現在是時候把真相告訴他了。「我們要不要叫醒珍妮?她也有資格聽一聽。」 「嗯……不了,就讓她小睡一會兒吧,直到你不得不走的時候再叫醒她。珍妮是一個頭腦非常簡單的人,丹,她才不在乎你是誰,或是從哪兒來,只要她喜歡你,對她而言那就足夠了。如果你告訴我的真是什麼好事兒,我可以等一會兒再轉告給她。」 「隨便你吧。」他任我把故事從頭到尾地講了一遍,中間只停了一次,為了給我們的杯子添滿飲料——摻了薑汁啤酒的礦泉水。我有理由不碰酒精。當我講到自己在圓石鎮外的山腰上出現之時,我停了下來。「就是這樣,」我說道,「儘管有一點我搞混了。我之前查過等高線,而我不認為自己跌落了兩英尺以上。要是他們以前——我是指『要是他們將來』——用推土機把實驗室的地基挖得再深些,我可能就已經被活埋了,也可能甚至會把你們兩個給害死了呢——如果爆炸不會波及到整個鄉村的話。我也無法確切地知道,如果一束能量波將要還原成某一物體時,卻發現那個位置早被另一物體所佔據,那會發生什麼狀況。」 約翰繼續抽著他的煙。「那麼?」我說道,「你怎麼認為?」 「丹尼,你已經跟我講了一大堆洛杉磯——我是指『大洛杉磯』——以後的情形。而將來等我見到你時,我會讓你知道你所描述的那些是多麼地精確。」 「確實是精確,只除了一些小小的細節方面可能因為記憶的緣故而略有不同。」 「嗯……你當然讓它聽上去符合邏輯了。可此時此刻,我認為你是我一生之中遇到過的,最令人愉快的瘋子,然而這並不妨礙你成為一個工程師……或是一個朋友。我喜歡你,孩子。我打算買一件新的約束衣①送給你當聖誕節禮物。」 ①約束衣:給精神病人穿的特製衣服,平時和普通的病號服看上去沒太大差別,但如若病人病情發作,約束衣經調整後便可讓病人雙手束縛在內,半分也動彈不得。這種約束衣一方面可以防止病人傷害別人,另一方面也可以防止病人傷害自己。 「隨便你怎麼想吧。」 「我必須得這麼想。我沒有選擇的餘地,要不就是我自己完完全全十足地瘋了……而那會給珍妮造成個很大的麻煩的。」他瞥了一眼時鐘,「我們最好叫醒她吧。如果我讓你悄悄離開了,連再見也沒跟她說,那她一定會扇我幾個嘴巴子的。」 「我倒不這麼認為。」 他們開車送我到丹佛國際航空港,珍妮在門口跟我吻別,而我則搭乘零點的航班前往洛杉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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