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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當我設法從塞布爾維達隧道擠得水泄不通的車流中逃出來之後,便駛離了高速公路,找到一家雜貨店。在那兒我買了一張郵票,一大一小兩個信封和一些信紙。我在給她的信中寫道:

  「親愛的麗奇·蒂奇·塔維

  ①麗奇·蒂奇·塔維:對麗奇的昵稱。

  希望我很快就能見到你,但在這之前,我想請你替我保管一下這裡面的信封。這是個秘密,只屬￿你我之間的秘密。」

  我停下筆想了起來。他媽的!要是我出了什麼事的話……哦,甚至是一起交通意外,抑或是其它任何有可能會導致呼吸停止的事件……而麗奇拿著這個,最終它還是會落到邁爾斯和芭拉的手上,除非我採取什麼措施以防萬一。我意識到就在自己考慮此事的時候,我在潛意識裡已經對那筆冷凍休眠的交易做出了決定:我不打算去接受冷凍休眠術了。我已經清醒過來,再加上那醫生對我的一番訓斥,這一切已使我決定要挺起腰杆做人。我不打算一逃了之,我要留下來戰鬥——而這股票證券就是我最好的武器。它使我有權去核査帳簿,它授權我可以插手到公司的任何、甚至全部業務中去。要是他們下次還企圖僅僅找個雇來的門衛就把我擋在外面的話,等我再回去的時候,我會帶著律師、行政司法代表和法庭的庭令去的。

  我還可以據此把他們拉上法庭。也許我贏不了,但我至少可以臭他們一把,沒準兒還能讓曼尼克斯的人為了回避此事而放棄收購。

  也許,我根本就不該把它寄給麗奇。

  不,如果我出了任何意外,我希望是她繼承我的遺產。麗奇和佩特是我全部的『家庭』成員了。於是我繼續寫道:

  「要是萬一我有一年都沒來見你,那麼你就該明白,我一定是出事了。如果這種情況真的發生了,照顧好佩特——如果你能找得到他的話——然後,不要告訴任何人,拿了裡面的那個信封去美洲銀行的分行,把它交給可信賴的銀行職員,叫他打開信封。

  愛你吻你的

  丹尼叔叔」

  隨後我拿起另一張信紙寫道:「1970 年 12 月 3 日,洛杉磯,加利福尼亞州——今收紇轉讓費美金一元,並出於其它一些頗有價值的考慮,本人現轉交——」在這個地方,我寫下了我所擁有的受雇女郎公司股票的合法描述及序列號,連同股份數額——「交由美洲銀行託管,受益人為弗雷德麗卡·弗吉尼婭·甄垂,直至她二十一歲生日時再正式將此託管的財產轉讓給她。」接著,我在上面簽了名。這封委託書的意圖很明顯,而在這個雜貨店的櫃檯上,在耳邊還有個音樂播放機吵吵鬧鬧的情況下,這已是我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一步了。它可以保證,如果我出了任何意外,麗奇能夠拿到股票,此外還補充了一層保障,好讓邁爾斯和芭拉無法把它從麗奇手上奪走。

  不過,如果一切順利,等我了結此案,可以四處走動之後,只要跟麗奇把信封要回來也就是了。我沒有用證券背面印著的轉讓表格,這樣等日後我想把它轉回我名下之時,就可以避開那些條條框框,只要把那張單獨的委託信撕掉就行了。

  我把股票證券和用以轉讓它的委託信一起放進小信封封好,把它和給麗奇的信通通放進大信封,寫上了麗奇在女童子軍營地的地址,貼好郵票,然後把它丟進了雜貨店外面的郵筒裡。我注意到四十分鐘之後它就會被收走,於是我爬回自己的車裡,感覺到絕對的心情愉快……並不是因為我成功地保障了股票的安全,而是因為我已經解決了我的一些大問題。

  哦,不是「解決」了問題,也許吧,而是已經決定了要面對它們,不用逃跑,躲在哪個洞裡學瑞普·凡·溫克兒做什麼黃粱一夢……不再試圖靠酒精的麻醉來掩蓋問題。當然了,我還是想看到 2000 年的,但即使就這麼挺直了腰板坐著,我也能看得到……那時候我六十歲,沒準兒,我還青春常駐,以至於可以沖著漂亮小姑娘吹口哨呢。不急。不管怎麼說,對一個正常的男人而言,睡個長覺就一下子跳到下個世紀去並不是件賞心悅目的事——那感覺就好像去看電影,還沒看到前面發生過什麼就直接跳到結尾部分一樣無趣。下面三十年我要做的事就是:當時光之花漸漸綻開之時,盡力地用心去體會,去欣賞,這樣我才能在 2000 年到來之際對它有所瞭解。

  ①瑞普·凡·溫克兒:一篇短篇小說的主人公,他偶遇一群奇人,因偷喝了一口酒而昏睡了數十年。《瑞普·凡·溫克兒》原名譯為《呂柏大夢》或《李白大夢》,最早的譯文見於《申報》1872 年 4 月 22 日版。該文作者系美國十九世紀著名文學家,素有「美國文學之父」的華盛頓·歐文(1783 ~ 1859)。

  而現在,我要去跟邁爾斯和芭拉打一場漂亮仗。也許我贏不了他們,但我肯定要讓他們明白他們已經是在戰鬥中了——就像以前佩特在外面打了架,回到家裡時雖然渾身浴血,卻還大叫著堅持道:「你該去瞧瞧那只貓的慘相!」

  對於今晚的會面,我並不指望什麼,總的來說就是正式宣戰。我打算要毀掉邁爾斯的好覺……而他則會打電話給芭拉,再毀掉她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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