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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布什的請求，隊員們在綠星醫院作了全面體檢。 按照綠星的健康標準，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有許多病症。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接受卡貝神醫的「整體再造」治療。大家更樂於使用綠星上的醫療微型機器人。韋爾納和文森特因動脈硬化使用了「清道夫」，弗蘭西斯和珍妮用「心理學博士」療了多年的神經官能症，霍克和克裡斯被診斷出體內有多處組織損傷，使用了大劑崐量的「建築師」，布什和霍克在無人穀失去的記憶也獲得修復。隊員中巴肯的健康狀況最好，沒有作任何藥物治療。凱茜小姐建意為他修補面部的刀痕，但被他拒絕了。他認為，那是他應該有的一部分。 在告別了卡貝老人回去的路上，隊員們都很興奮。大家感到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健康，這樣精神煥發和充滿活力。只有瑪麗亞的心情十分沉重。在綠星醫院裡，卡貝神醫為她查出了潛伏多年的白血病，用「建築師」為她修補了造血器官的部分基因缺損。末了，卡貝醫生提醒她，如果她曾經結婚生子，她的後代很可能也帶有這種缺損的基因，並預言孩子在五歲時將會發病。卡貝神醫的話使的瑪麗亞心神不安，她在地球上的兒子小喬治，今年正是五歲。 瑪麗亞一連幾天愁雲滿面，她日夜思念著小喬治，擔心他患上白血病。神醫的話是不能不信的。在地球上，這種病還是不治之症啊。 起初，大夥盡力勸慰她，不久，瑪麗亞的情緒象傳染病一樣影響了全體隊員，強烈的思鄉懷舊情緒籠罩著每個人的心。大夥都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回到地球上去。 這一天，蘭特博士和凱茜小姐被請到隊員們的住處。望著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樣子，博士不解地問布什： 「大家怎麼了？發生了什不愉快的事了？」 布什告訴博士：「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只是大夥離開家已經很久了，他們非常思念親人，想回到地球去。」 博士平靜地點點頭，很久沒有說話。 「蘭特博士，綠星請我們來，到底需要我們為你們做些什麼呢？只要能夠，我們會盡力做好，然後就放我們回地球去，好嗎？我們在地球上都有妻兒老小的呀！」韋爾納第一個開口向蘭特博士提出了請求。 博士仍舊地沉默不語。 「你們不是需要地球人類的基因嗎？我們每個人都願意從身上割下一些活的組織留給綠星，這應該可以了吧。」文森特把問題推進了一步。弗蘭西斯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何況，綠星上不是已經錄製了我們每個人的全部結構信息了嗎，這不是應有盡有了嗎？」 蘭特博士只是平靜地傾聽著大家的話，一言不發。 「博士，你們綠星上的民主和人道主義十分令人欽佩。你們不會在對待我們地球人的態度上違背你們的原則吧！綠星人應該尊重地球人的權利，不是嗎？你們不會把我們當做奴隸吧！」珍妮的話說的很不客氣。 蘭特博士終於開口了： 「朋友們，我們綠星人真心實意地把大家當做客人和朋友，決不願意剝奪你們的自由，只是你們提出的問題，我沒有權利回答。我只是克林特總統的特使，能否送各位回地球去得由總統決定。至於說到綠星希望大家做些什麼，我們唯一需要你們做的，就是你們能留下來，永遠留在綠星上和我們一起生活。因為，我們八千萬綠星人要想避免退化和滅亡，必須有一個活的、發展著的、具有多樣化傾向的基因庫。這只有綠星上存在著一個一代接一代地繁衍下去的地球人類群體才能辦到。朋友們的去留，關係到我們整個綠星人類的存亡。這樣吧，朋友們的願望我將原原本本向克林特總統轉達，請各位耐心等待最高當局的答覆。」 蘭特博士說罷，匆匆地走了。 蘭特博士走後，一個多星期沒有消息。隊員們度日如年，每天都在盼望綠星最高當局的回音。終於有一天早上，蘭特博士和凱茜小姐又來到了隊員們的住處。 「很報歉，克林特總統沒有答應大夥的請求。」博士聳聳肓膀，懷著歉意對大家說，「總統很理解朋友們的思鄉之苦，其實，正是考慮到這一點，在你們來到綠星的第一天起，專為你們建造的地球城就已經動工了。我們把它取名為『地球樂園』。那裡完全是一個地球環境，有地球上的名勝和建築。有地球上的絕大部分植物和動物，有些種類還是地球上已經滅絕了的。那裡的氣候是按地球上亞熱帶設計的，為了維持地球城的溫度，還專為它發射了一顆巨大的人造月亮，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朋友們能像在地球上一樣生活的習慣。眼下『地球樂園』已經全部完工，今天就請朋友們參觀你們的新居。」 「中國的維吾爾族有句諺語：『沒有馬騎，毛驢也是好的，沒有蜂蜜，涼水也能解渴』。如今回不了地球，能遷到地球城去住也不錯。我還真願意在綠星上看看地球上的動物。」科西佳看看大夥哭喪的臉孔，站起來安慰大家說。 巴肯更是滿不在乎： 「想開些吧！綠星上的生活不比地球差嘛！吃飽肚子不想家，在哪裡生活還不一樣？」 霍克狠狠瞪他一眼。巴肯縮縮腦袋不再作聲了。 布什站起身來看著大夥，平靜地說： 「朋友們，打起精神來吧，別讓蘭特博士和凱茜小姐為難，我們這就跟他們去看看。」 人們不情願地站了起來。 KT飛行器在低地軌道上飛行了幾分鐘後就向下降落了。飛行器下面是一片海洋。不久，人們視野裡出現了一個島嶼。 飛行器在島嶼上幾百米的上空繞著島嶼做水平飛行，整個島嶼一覽無遺。令人驚訝不已的是，島嶼佈滿了地球上的名勝：中國長城、埃及的金字塔和獅身人面象、雅典的帕提儂神廟、古羅馬帝國大道和鬥獸場、複活節島上的巨大石人、巴黎的鐵塔、悉尼歌劇院、北京的紫禁城、美國的白宮、紐約的自由女神象和帝國大廈……這裡的建築風格也應有盡有。有古代毆洲的哥特式建築，也有古中國的紅牆黃瓦和大屋頂，有現代的摩天大樓和金璧輝煌的玻璃大廈，也有古樸的蒙古圓形氈房和印第安草屋。這一切使人感到非常親切，仿佛又回到了地球上。 KT飛行器在白宮的上方盤旋了幾圈後，輕輕地降落在白宮的草坪上。隊員們感到很眼熟，在地球上，電視臺經常播放美國總統迎送外國元首的禮賓儀式多是在這裡舉行的。 蘭特博士和凱茜小姐帶著大夥遊覽了白宮，宮殿裡裝飾得非常豪華。蘭特博士邊走邊對布什隊長說： 「教授，從今以後，你們就是這個『地球樂園』的主人了，島上的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還有十個科研中心供你們使用。這裡的信息中心與整個綠星是聯網的，你們可以用任何方式和我聯絡。」 「哼，這是把我們軟禁在這個孤島上！」霍克不客氣地問。 「不，朋友們不要誤會。八千萬綠星人誠心地把大夥當朋友和客人對待。我們修建『地球樂園』，就是為了讓朋友們在綠星上生活得更好。同時，也是為了彌補對大夥的欠疚之情。你們住在島上，行動是完全自由的，海邊有快船和潛艇，航天中心還有專為大夥配備的飛行器。你們隨時都可以到綠星的任何一個地方去作客，你們處處都會受到熱情接待的。」 凱茜小姐一邊解釋，一邊按動了總統座位旁的一個按鈕，寬大的總統辦公桌上，立刻出現了一個清晰完整的全島俯視圖。只見海邊停泊著幾艘快艇，島嶼中心有個寬廣平坦的停機場，停放著三架外形奇特的飛行器。 人們的情緒終於放鬆了下來。隊員們圍繞在總統桌旁欣嘗這個『地球樂園』的全景圖。霍克坐到總統坐椅，試著擺了個姿勢。 弗蘭西斯眉頭緊鎖，苦苦思索，他十分不解地問蘭特博士： 「博士，你們是怎樣建造出這麼逼真的地球建築來的？」 「綠星人不只一次到過地球，我們有全地球最精細的全景照片。」 但細心的弗蘭西斯立刻追問： 「你們會有地球的全景照片，這我能夠理解，可是建築物內部的陳設你們是怎樣模仿的呢？模仿的很逼真呢！」 「如果大夥沒有見過白宮和地球其它建築物的內部陳設，你也就不會知的我們模仿的是不是逼真，是嗎？」凱茜小姐狡黠地反問。 「那當然。』弗蘭西斯沒有聽懂凱茜小姐話的意思。 「如果你們能確認這些陳設同地球上真物一樣，這說明……」凱茜小姐再次面帶著狡黠的笑容反問道。 「很簡單，那是我們親眼見過實物呀，至少是在電視上見到過。」弗蘭西斯理所當然地回答。 「只要你們見過的東西，在你們的腦信息中都會留下痕跡，而你們的腦信息已全部被我們錄製了出來。當我們還原這些腦信息時，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呢？」 凱茜小姐看著弗蘭西斯恍然大悟的樣子，自豪地笑了。 「上帝啊，這些聰明絕頂的綠星人，他們竟然能通過挖掘我們的記憶去瞭解地球，地球上幾乎沒有多少東西可以對他們保密了。」弗蘭西斯心中暗暗吃驚地想。 「朋友們！我們告辭了。你們花些時間瞭解一下你們的新領地吧，還會有很多事情更令你們吃驚的。」 蘭特博士最後和大家一一握手告別。忽然，他好像想起一件什麼事情，趕忙從凱茜小姐的小皮包裡拿出一疊手指蓋大小的綠色圓紙片。 「這是卡貝神醫托我送給大家的膏藥，它能鞏固對你們的治療效果，保證以後在綠星上不再發病。」 他邊說，邊和凱茜小姐一起，把膏藥貼在每個隊員的眉心處，只有巴肯堅決拒絕。隊員們貼上膏藥，相互看看，頓時個個興高彩烈。 一連幾天，「地球樂園」都沉浸在狂歡的氣氛中。 先是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家，房子的陳設、庭院裡的草木幾乎都和地球上的家裡一模一樣。然後，有一天夜裡，奇跡又在每個人的家裡發生了：他們都在家中看到了自己的親人，當然，是在屏幕中。這一夜是個在眼淚和歡笑中度過的不眠之夜。隊員們與久別的地球親人們暢敘了衷情。 第二天早晨，大夥紛紛議論這是怎麼回事。多數人認為，綠星人與地球上的聯絡已經接通，他們是在和遙遠地球上的親人通話。平時最愛發表議論的弗蘭西斯沒有表態。他堅信，這只是綠星人利用他們的腦信息製造出來的幻影，但他沒有點破這一點，他不願讓大夥失望。 當大夥正熱烈猜測的時候，更離奇的事情發生了：巴肯在家中的屏幕上看到了已死去多年的母親。巴肯跪在母親面前，母親老淚縱橫地問到兒子的衣食冷暖。臨離去前還囑咐兒子：一切聽從上帝的安排。隊員中許多人也都在夢中見到了自己已死去的最親近的人。他們都答應，只要需要他們，他們都會在夢中再相見。這些奇怪的事使弗蘭西斯更加對自己的判斷堅信不疑。 令人愉快的事接連不斷，隊員中每個人都在『地球樂園』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 布什和文森特半天在島上的地學研究中心學習綠星的地學理論，半天在島嶼上作地質考察。韋爾納和貝爾幾乎整天泡在信息研究中心的實驗室裡。他們開發的新軟件系統，被蘭特博士稱做「有地球特色」，已錄入綠星信息庫。 伊麗莎白在醫學研究中心和卡貝神醫的電腦醫院之間穿梭，他開發的針刺技術軟件受到神醫卡貝的贊許。 珍妮是社會學研究中心守時的工作者，她檢閱了克林特總統的全部腦信息庫，綠星上的民主機制和價值體系簡直令她嘆服得五體投地。 克裡斯和霍克每天都為自己設計一塊新的地形，綠星上的登山運動使這兩個地球上的登山名手樂此不疲。 弗蘭西斯一頭紮進航天研究中心，這個聰明過人的地球人苦苦迷蠻著「雙腦操作」，他在短短的幾天裡就掌握了航天器的設計和宇宙航行的知識。但是，這個有靈性的傢伙自感到有一種巨大的矛盾在折磨著他。一方面，他深深感受到了在地球上從未感受過的非比一般的激動和快樂，另一方面，又時時感到一種莫名奇妙的不安在壓迫他。好象隱隱約約覺得，這快樂是不得不快樂，被迫地去瘋狂的快樂。他似乎經常受到直覺的提示：「要認真學習好航天技術，它遲早有用」。 活得最快活的也許是瑪麗亞和科西佳。 瑪麗亞似乎把喬治會患病的事忘記的一乾二淨，她每天在森林和原野上奔波，記錄下發現的所有植物種類。這裡，地球上現存的植物物種幾乎都有，而且生長得遠比地球上茂盛。更激動人心的是，有許多地球上已經滅絕的植物，竟然生長在綠星的這個島嶼上。 科西佳成了這裡動物王國的國王。他每天騎著一頭巨大的非洲象，身上盤著一條眼鏡蛇，身邊前呼後擁著非洲獅、中國東北虎、美洲豹、北極白熊等一大群動物。這些地球上的兇猛野獸在這裡竟象綿羊一樣訓服，而且十分親近人類。科西佳估計，這些食肉動物腦中的杏仁體已被綠星人改造過。科西佳最喜歡和愛憐的，還是那些澳洲的袋狼和小袋熊，這些動物在地球上早已滅絕。上帝竟然給這些被地球人類逼上死路的可憐動物，在遙遠的綠星上賜于了一塊天堂般的生存空間。 巴肯對任何研究中心都不感興趣，他的全部時間都用在訓練島上各種馬身上。這些在地球上每匹價值幾千萬美元的良種馬，過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在訓馬工作之余，巴肯經常感到納悶：隊長他們也不知是怎麼了，人人都好像是著了魔似的表現反常。瘋狂地工作、瘋狂地說笑、瘋狂地跳舞、瘋狂地嘻鬧。平時，最老成穩重的布什和韋爾納也童心再現，幾次都表現得有點失態。就算是真的回到了地球，也沒必要這樣樂的忘形。還有瑪麗亞，沒心沒肺，把她生病的兒子望的乾乾淨淨！過去，鬧著要回地球的是你們，現在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的還是你們。管他呢，反正我巴肯在哪裡生活都不在乎。 在來島上的第十天，一件更離奇的事情發生了。 下午，科西佳在溫暖的陽光下和一群獅子嬉戲。一隻逗人的小獅子用它那帶刺的舌頭反復去舔他臉上的那塊膏藥。終於，這塊綠色的小膏藥被舔掉了。就在這一瞬間，科西佳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變了。看看頭頂的太陽，這是綠星上的太陽。看看周圍的草地，這是綠星上的草地。他又回頭看看這群動物，這些動物都是綠星人改造過的動物！頓時一股思鄉愁緒升上心頭。 忽然，他下意識地感到，過去這幾天的狂歡是被強迫的，好像就和這片膏藥有關。 他順手拾起那片膏藥，貼到一隻老獅子的腦門上。傾刻，這只老獅子興奮得搖頭擺尾，沖上去和小獅子嘻鬧起來。一切都明白了，我們上當了！這是綠星人麻痹我們的「快樂膏藥」。 晚上，科西佳大步走進舞廳，只見隊員們忘形地唱呀、跳呀、鬧呀。他氣急敗壞地大吼了一聲：「別鬧了！」沖上去挨個把大夥腦門上的綠色膏藥揭了下來。隊員們好像是大夢方醒，一個個傻怔怔地相互望著。當科西佳把他的意外發現告訴了大夥後，一種難言的惆悵和憤懣重重地籠罩住了人們的心。 「真可惡！」 「綠星人不可信！」 「真可恥！高明的騙子。」 大家紛紛議論。 布什已恢復了平日的沉穩，他平靜地說： 「情況也許沒有想像的那樣壞，在問題沒有弄清以前，我們必須把自己的情緒偽裝起來。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說罷，他嚴肅地盯了霍克一眼，霍克會意地點點頭。 弗蘭西斯早已弄來了一塊磁鐵，每個人都把那塊綠膏藥放在磁鐵上晃動了幾下，然後又貼到腦門上去。布什隊長宣佈：「明天的生活秩序一切照常，白天工作，晚上狂歡！」 綠星總統府裡，蘭特博士和凱茜姐面對著熒光屏，向克林特總統彙報工作。博士用十分不安的口氣說： 「總統先生，我們這樣做實際上是欺騙了我們的地球人朋友，一旦被他們發現，情況會弄得十分糟糕的。」 凱茜小姐看看兩位上司，點點頭表示支持博士的看法。 克林特總統沉默良久，而後嚴肅地說： 「膏藥的性能是完全可信的，只要沒有意外，不會有問題的。除此之外已別無良策了，何況這樣也是為了我們的朋友們生活得更快樂嘛。」 總統示意讓凱茜小姐打開了監視器，巨大的屏幕上出現了隊員們狂歡的場面。 「瞧，我們的朋友們生活的多快活！只要每天晚上我們的朋友們都在這裡狂歡，就說明一切正常，不必擔心。」 總統的話語裡充滿了自信。蘭特博士和凱茜小姐都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 學達書庫xuoda.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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