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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當蘭特博士再次出現在隊員們面前時，他已經完全恢復了往日的自信。昨天在談到綠星人類將會走向滅亡時的那種沮喪和悲哀已無影無蹤。 今天，第一個迎上前去的是竟霍克。連日來的參觀遊覽解除了他的精神防線，他心中的懷疑和敵意被融化。他不但對蘭特博士、凱茜小姐產生了完全的信任，而且對綠星人類的高度發展崇拜的五體投地。昨天，當蘭特博士為他們星球的未來憂心時，一種強烈的同情感在這條粗魯漢子的內心深處油然而生。因此，蘭特博士和凱茜小姐一出現，他就第一個搶上前去，說了一席安慰的話。這兩位綠星人也為能獲得客人們的理解和信任感到激動和欣慰。 然而，此時此刻，布什隊長的心裡卻壓抑著一個久久不解的疑團：這些如此熱情和真誠的綠星人，為什麼不肯把我們的情況如實告訴地球上的人們？他看著霍克的那股熱情勁，有一絲很難覺察的、連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的不快從心中掠過。他忍不住向蘭特博士問道： 「博士，有件事我還不明白，我希望您能毫無保留地回答我。」 「請講，」蘭特博士誠懇地說。 「這些天來，我們深深地感受到了綠星人對我們的熱情、真誠和信任。領略了綠星人崇高的信念和超凡的智慧。我想，你們一定有一批非常英明的領袖人物，他們也一定象你和凱茜小姐一樣智慧、真誠和富有同情心。」 「是的。」博士十分肯定地回答。 「那麼，你們最高當局的領袖們為什麼作出決定，向幾十億地球人隱瞞我們探險隊員的實情？在地球上，我們有自己的父母、妻兒、兄弟、姐妹。他們每時每刻都在盼望著我們的消息，你們這樣做難道合適嗎？明智嗎？」 布什的口氣裡明顯得帶著氣憤情緒。 蘭特博士走上前去，深懷歉意地握住布什的手說： 「教授不要生氣。我們總統作出這個決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如果各位願意，我們今天可以去會見他老人家，他一定能給你講出令人滿意的理由來的。」 聽說能拜會綠星總統，隊員們高興極了。誰也沒想到，隊長的一席牢騷話能換來拜會綠星總統的殊榮。 「今天就去？」 「是的，現在就走。」 「不需要提前約見？」 「不需要。」 大家興高彩烈地跟在蘭特博士和凱茜小姐的身後向外走去。一路上，隊員們懷著極大的興趣和好奇心，輪翻向博士發問。博士和凱茜小姐和往常一樣，有問必答。 「綠星總統是大夥選舉產生的嗎？」 「是的。」 「你們愛戴自己的總統嗎？」 「當然，非常熱愛，非常崇拜。」 「看來他政績輝煌。」 「當然！」 「他有政敵嗎？」 「政敵？政敵是什麼？」 「就是說，他有反對派嗎？」 「沒有！怎麼可能呢？」 「你們有議會嗎？你們總統難道不受議會的制約嗎？」 「議會？沒有！我們的總統不受任何別的組織的制約。」 「你們有最高法官嗎？如果總統觸犯了法律，難道可以不受制裁，不受彈劾嗎？」 「我們的總統就是最高法官，而且是全綠星唯一的法官。我們的總統絕對不會犯罪，他怎麼會犯罪呢？」 「那就是說，綠星上不實行三權分立制？總統不就成了皇帝了嗎？這麼發達的社會裡，難道允許個人獨裁？難道沒有民主制度？」隊員們全都大惑不解。 「當然不是！我們綠星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自由思想，自由行動。他們是高度自由的，也是高度自覺的，我堅信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的公民能像我們綠星人這樣自由和民主。」博士十分自信的說。 「沒有議會，沒有三權分立，沒有制約機制，這種體制很容易導致專制的呀。」珍妮從一個社會學家的角度，再次對博士的話提出異議。 說話間，蘭特博士和凱茜小姐在一座宮殿式的建築物前停住了腳步。 「這就是我們綠星的總統府，各位請進！」凱茜小姐說。 隊員們打量著這個全球最高當局的所在地，這個帝皇般地主宰著整個星球的綠星人的官邸。建築物氣勢雄偉，金壁輝煌，風格獨特。然而奇怪的是門口沒有衛兵，沒有儀仗，沒有走動的工作人員。簡直是空無一人。與其說是總統府，倒不如說是一座閉了館的博物館。 人們走進了一個極富特色的大廳，大廳裝飾得十分莊嚴、肅穆。四周和頂部畫滿了古怪的壁畫，整個空間充滿著逼人的神秘氣氛。 蘭特博士讓人們在大廳的一邊站定等待。他和凱茜小姐向前兩步，面壁而立，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口中念叨著什麼。 頃刻間，只見大廳中央的地面裂了開來，人們驚訝地看到一具明靜耀眼的巨大水晶棺從地下緩緩升起。棺內正中，一位老人安祥地仰臥在蒼翠與鮮花之中。更令人奇怪的是，老人的膚色不是淡綠的，而是黃色的。 文森特用胳膊碰了一下身邊的布什：「瞧，很像是一個中國人。」布什會意地點點頭。 「這就是我們的總統克林特先生。」蘭特博士對滿面驚異的隊員們說。 「總統在睡眠嗎？」布什問。 「不，總統在幾千年前就去世了。在X星發生星撞前夕，克林特總統親自押送滿載生物基因的X星1號飛船飛往綠星。大家已經知道，X星1號在途中遭遇了密集的流星群，飛船上所有的X星人無一倖免。總統的屍體是後來幾十個X星人冒著生命危險搶救下來的。」 「你們為什麼不利用你們綠星的高超技術，使總統重新獲得生命呢？」伊麗莎白問道。 蘭特博士十分傷心地歎了一口氣說： 「已經不可能了，撞毀X星1號的那塊巨大的隕石帶有極強的粒子幅射，總統的屍體和被同時搶救下來的許多生物基因標本細胞中的DNA已全部遭到破壞。目前我們綠星上的『粒子重組器』可以完全不走樣地複製出克林特總統的屍體，但永遠也無法再使總統恢復生命。」 「綠星怎麼能讓一具屍體作自己的總統呢？他怎樣行使總統職權呢？」隊員們被眼前的事情弄糊塗了。 蘭特博士接下去解釋說： 「克林特總統是我們綠星人最崇拜，最敬仰的人。他不只一次帶領X星人度過難關。他聰慧過人，有極高的判斷力和預見力，處事果敢機智，X星人幾乎是一刻也離不開他。我們來到綠星後，立刻組織了眾多信息專家，研究從X星搬運來的總統的全部著作，按照智能、情感、世界觀、思想方法、人格幾個方面的內容，再造了總統的『大腦』，當然，這不是真正的人腦，而是一套從以上幾個方面去模擬總統思維的電腦軟件系統。我們就把這套系統叫『克林特總統』。我們進行過千百次的模擬試驗。在各種各樣複雜的實驗情境中，這個軟件系統作出的反映與總統生前對同類情境的反映幾乎一模一樣。從此，『克林特總統』系統便成了我們綠星上的電腦總統。總統永遠活在我們綠星人心中。總統永遠管理著我們綠星，和我們八千萬綠星人永遠在一起。」 上帝啊！一個令人難以至信的神話。 這時，安臥著老人的水晶棺緩緩地沉入地下，一台巨型的電子計算機從原來水晶棺沒入的地方慢慢升起。 凱茜小姐走上前去，輕輕地按了一下一個裝飾著鑽石的按扭，巨大的顯視屏上出現了一個黃色皮膚的老人，人們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克林特總統。總統面目端莊，神采奕奕，兩眼炯炯有神，表露出超人的睿智和堅毅。 「歡迎你們，地球上來的客人。」屏幕上的總統竟然向隊員們點頭致意。 「可以和總統對話嗎？」弗蘭西斯問蘭特博士。 「當然可以！」沒等博士開口，屏幕上的總統搶先做了回答。蘭特博士微笑著點點頭。隊員們爭先恐後地上前與這位神秘的綠星總統交談。 「總統先生，您有多少人民？」 「八千萬。」 「您是怎統治您的臣民們的？」 「不是統治，只是向我的人民提供幫助。」 「你們綠星上為什麼沒有議會？沒有議會就沒有民主。您認為呢？總統先生？」 「我們綠星上沒有議會，但我們的人民比你們地球人享有的民主和自由多得多。你們地球人靠人民選出自己的代表，組成議會來管理國家，而我們的人民，每一個人都能直接參加國家管理。」 「人人都能直接參加國家管理？不可思議！八千萬綠星人民怎樣才能直接參加管理的呢？這需要多大的議會大廳？這要多長時間的議會辯論？這太複雜了！真是不可思意！」珍妮一直是這種話題的最熱心的對話者，她對不理解的問題總是窮追不捨。 「聽我說，朋友們。你們所說的民主是原始的民主。我們根本不需要議會廳，也不需要議會辯論。那種民主效率太低了，太原始了。我的人民每人都有一頂智能假髮，這是他們參政的基本工具。他們每一個人的思想，通過智能假髮與我的腦聯通著，我隨時都可以就綠星上的某件大事徵詢我的人民的意見。只需幾秒鐘，八千萬人的意見和建議就匯入我的腦中。因此，我做的任何決定都代表著全體人民的意願，都是在八千萬人直接參與下產生的，是八千萬綠星人智慧的結晶。你看，根本就不需要什麼議會大廳！只需要信息網絡，網絡就是議會！」總統面帶著自豪和自信說。 「人民的意見不可能完全一致的呀？有不同意見怎麼辦？」 「八千萬人民的意見永遠不會完全一致的。我只是按大多數人的意見做出決定的。至於持不同意見的人，他們都能迅速從我這裡得到最有說服力的解釋。因為，我能在幾分鐘內對各種複雜問題的解決提出數十個解決方案。我們的最終決定往往就是其中的最佳方案。這一點人人都能想得通的。」 聽到克林特總統的這句話，布什隊長馬上走上前去，十分禮貌地向總統出他早已準備好的問題： 「總統先生，我們既然是綠星請來的客人，為什麼不能把我們的真實情況告訴我們地球上的人們呢？這對你們會帶來什麼危害呢？您能給我一個最有說服力的解釋嗎？」 克林特總統微笑著點點頭，在總統的示意下，凱茜小姐遞過一幅智能假髮，讓布什戴在頭上。 就在布什戴上假髮的一刹那間，頓時感到自己的思維像一台發了瘋的機器，瘋狂地超高速運轉起來。一種極其清晰的論證像高天上落下的瀑布，鋪天蓋地傾瀉下來： 「地球人知道你們來到綠星，必然會把這件事當做一場星際劫持，從而引起全球幾十億人的驚恐。地球人會迅速地把有限的資源耗盡，來對付他們假想中的外星人入侵。從此，這個星球將陷入無窮的混亂和災難，時時刻刻生活在恐懼之中。我們這樣決定，不是擔心我們自己會受到什麼傷害，而是為了地球人的安寧......」 智能假髮僅僅在布什頭上停留了幾秒鐘，便已經使他拆服得連連點頭。他驚喜地把假髮摘了下來，遞給站在他身邊的文森特。 假髮在隊員們手中傳遞。每個隊員輪留接受了一次異乎尋常的雙腦操作思維。 隊員們又向克林特總統提出了許許多多問題，都得到了非常滿意的回答。總統的深刻和機智使隊員們十分佩服。他們公認，這是他們一生中見到過的最聰明的人。 在離開綠星總統府返回的路上，蘭特博士告訴大家，克林特不但是綠星的總統，而且也是綠星的法官。在綠星上，不再有偷盜、搶奪、強姦和兇殺，只在非常偶爾的情況下才發生一些輕微的侵犯行為。每遇到這種情況，便和決定國家大事一樣，由法官和八千萬人民共同做出全民判決。懲罰往往是非常微不足道的。大多數情況下，過失者被判處一周不得參加研究活動和其它任何別的勞動。 總統府一游，再次使隊員們大開眼界。特別是珍妮，她把綠星的制度稱做是絕對的、無以復加的民主制度。她認為，這種民主制度是全民民主與極元集中的和諧統一。 ------------------ 學達書庫xuoda.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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