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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神女山市疫情研究所的半球狀屋頂如同倒扣在草原上的一隻透明巨碗。會客廳、汽車庫、直升飛機庫、藥用植物園、藥用動物養殖房和帶游泳池的健身房等六個小半球屋頂，半內半外地鑲嵌在周圍，從高處看去像一朵六瓣梅花。本來，除了四周圍牆不透明外，半球狀屋頂都應該是透明的，但此時裡面似乎濕度很大，凝結著一層水氣，從外向裡看一切都模糊不清。
　　疫情研究所的一側，可遙見神女山市的高層建築群。另一側的遠處，便是直插藍天的神女山群峰，山頂終年不化的冰雪一片銀日。
　　疫情研究所大門緊閉。大門上方的一個大屏幕左半邊畫面顯示著一則通告：我所現因有危險病毒細菌觀測任務，謝絕一切來訪。為了大家的健康和生命安全，請來訪者迅速離去。謝謝合作！
　　大屏幕的右半邊畫面不時地顯示著鼠疫、霍亂、拉塞熱、傷寒。愛滋病、狂犬病等各種危險細菌和病毒的顯微照片及令人毛骨悚然的文字說明。
　　疫情研究所的地下試驗室內，佈滿了各種試管、藥液和電子儀器。身穿工作服的雪靈醫生正在觀測著試驗數據。
　　雪靈年齡20多歲，身材中等偏高，苗條勻稱，瓜子臉白裡透紅，烏黑的大眼睛明若秋水。與神女極為相似，只是在秀美中多了幾分冷豔。
　　「雪靈老師！」牆上的大屏幕亮了，顯現出卓瑪的身影。卓瑪也20多歲，身材小巧，穿著淡紫色的藏式上衣，赭色藏袍，五彩圍裙，披散著眾多的小辮。圓臉上總帶著溫柔的微笑。
　　雪靈頭也未回地擺擺手，示意卓瑪等一下，自己仍目不轉睛地盯著儀器小屏幕上不斷顯示的曲線和數據。
　　終於，儀器將複印好的試驗數據緩緩送出。雪靈有些失望地輕輕歎了一口氣，身體後仰，將頭靠在椅子靠背上。
　　牆上大屏幕中的卓瑪問：「試驗又失敗了？」
　　雪靈點點頭，回答說：「這種溶劑也不行，已經是第421種了。看來只有指望艾麗的滲透劑了，她是這方面的專家。對了，卓瑪，有艾麗的回音嗎？」
　　「沒有！我擔心電腦有遺漏，電於信箱、電話錄音，還有平信郵件，我都查遍了。老師，艾麗靠得住嗎？」
　　雪靈轉過身說：「艾麗是個熱心的人。在上海上大學時，我們是關係不錯的同學。以後，我多次幫過她的忙，我想她會幫助我的。不過，她這個人辦事不聲不響，不動聲色，然後突然讓人大吃一驚。我希望她這次也能突然給咱們一個驚喜……噢，卓瑪，有什麼事嗎？」
　　卓瑪抱怨他說：「老師，你已經一夜未睡了，早點也放涼了，再晚就該吃中午飯了！」
　　「好吧，我這就休息！」雪靈站起身，關上儀器。「卓瑪，你大概也一夜沒睡吧，信件多嗎？」
　　「多死了！不算電子信件就得裝兩麻袋。你看！」屏幕中的卓瑪雙手各提起一大捆信件向雪靈顯示，「還有好多呢！盡是給老師你的，求愛的，請你去工作或做客的，還有認親的……」
　　雪靈皺起眉頭：「這些人真討厭！只怪那些記者，瞎說一氣，弄得咱們無法正常工作。以後這類信件不必看了，全銷毀！看來還得再向貢布市長反映一下，光不許人來訪參觀還不行……」
　　卓瑪微笑道：「不能全怪別人，只怪老師長得太漂亮了，人見人愛。有的老夫妻想認你做乾女兒，有的小朋友想要你做姐姐。不像我，想給誰當乾女兒還沒人要呢！」
　　雪靈臉色緩和下來，邊洗手邊笑著瞟了屏幕中的卓瑪一眼：「鬼丫頭，你也打趣我！大概給你的求愛信也不少吧？說不定你可以從中選上一位白馬王子呢！」
　　卓瑪的臉紅了：「瞧阿姐說的！現在哪還有什麼騎白馬的王子，盡是些誇耀自己有多少錢，有多少轎車和別墅的膚淺傢伙。我也把它們全銷毀……」
　　雪靈脫去工作衣帽，露出了鑲粉紅色邊的雪白大襟平袖中式上衣和幾乎拖地的白色百折長裙，顯得嫋嫋婷婷，冰清玉潔。她對著鏡子略整理了一下額前的劉海兒，然後將烏黑的披肩髮用淡粉紅的手帕在腦後系成一束。
　　「卓瑪，把早點給我熱一下，送到冷藏室去吧！」雪靈說著，走出試驗室。
　　卓瑪把牛奶放在電爐上，然後她拿出帶電話功能的遙控器，按著電話號碼。遙控器上的小屏幕亮了，出現了陶釜的臉，周圍人影晃動，一片嘈雜喧鬧之聲。
　　屏幕上的陶釜眉開眼笑：「哈，是卓瑪！真高興接到你的電話！有事嗎？」
　　卓瑪笑著問：「報告做完了嗎？看來你挺得意，效果一定不錯吧？」
　　「那當然！」陶釜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可惜你沒聽，精彩極了，掌聲、笑聲不斷。現在我正為崇拜者簽名呢，簽得手好累。你們那兒怎麼樣，是不是還門庭若市呀？」
　　卓瑪笑著搖頭：「現在我們這兒已不是門庭若市，而是門可羅雀了。貢布市長前幾天發了指示，沒有他的親自批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名義來我們這兒參觀採訪。還派警察天天來巡邏。趕走了那些賴在門口不走的人。我們又在門口放了危險細菌和病毒的照片，嚇得人再也不敢來了。雪靈老師討厭有人來打擾她，而且我們有工作任務，不像你自由自在，可以到處誇誇其談，大出風頭。怎麼樣，出風頭的滋味好受嗎？」
　　陶釜笑了：「我是以自我犧牲的精神，把人們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掩護你們得到安寧……」
　　卓瑪咯咯地笑起來：「得便宜賣乖……」
　　「對了，」陶釜問，「好像有一家小報登出了雪靈練劍的照片，是怎麼回事？」
　　卓瑪撅起嘴：「是個記者祖了直升飛機，從高處透過透明屋頂偷拍的。我們已經故意加大濕度，放蒸氣，讓透明屋頂裡面蒙上一層水氣，他再想拍也拍不到了……哎呀，牛奶！」
　　卓瑪慌忙關了電爐，端下已沸騰的牛奶。「光顧和你說話了，差點兒忘了電爐上的牛奶……雪靈老師昨天在試驗室整整幹了一天一夜，現在還沒吃早點呢。我得給她送早點去了，有空兒再和你這個大名人通電話吧！」
　　「別……卓瑪，等一下！」屏幕中的陶釜急忙說，「現在雪靈幹什麼呢？」
　　「她正在神女那兒，大概她們這對孿生姐兒倆正說悄俏話呢！現在每天她都要去那兒待一會兒，快和神女形影不離了。」
　　陶釜非常感興趣地問：「她們都說些什麼？」
　　「我又沒有特異功能，人家是竊竊私語或是內心獨白，我哪兒能聽得見？」
　　「你呀，真笨！我現在開始練氣功了，好像有點兒靈性。要不，你給她送早點時，悄悄給我撥電話，我不吭聲，光聽著，說不定我能聽出什麼來……」
　　「你呀，盡出鬼點子，想讓雪靈老師罵我是不是？再見！」
　　地下冷藏室內，寬廣如廳。四周是堅固的水泥牆，布有眾多的自動儀器儀錶。室中心有一個很大的透明有機玻璃罩，裡面停放著一輛電動氣墊擔架車，裝有神女的透明低溫冰箱便停放在這輛擔架車上。旁邊還放有裝神女劍的長條小冰箱。
　　雪靈坐在一個沙發上，望著神女一動不動地托腮凝思，兩者真如同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
　　冷藏室的大鐵門無聲無息地自動打開，卓瑪端著裝有熱牛奶和糕點的託盤走進，鐵門又自動關閉。
　　卓瑪走到雪靈身邊，輕聲道：「阿姐，請用早點吧！」
　　雪靈微微一驚，哦了一聲，接過卓瑪遞來的牛奶。
　　卓瑪含笑說：「你們倆真成了形影難離的孿生姐妹。」
　　雪靈仍然凝望著冰箱中的神女，似乎還沒有從沉思中醒悟過來，喃喃他說：「我小的時候就經常夢見有一個長得和我一樣的人，就是她現在這個樣子……有時，也弄不清我們是兩個人還是一個人，經常感覺好像是我自己穿著古裝，舞劍，彈琴，跳舞，打打殺殺，又吟詩作賦。也常常覺得被人捆綁著，不能動，一著急就夢醒了……發現神女後，我又很清晰地回憶起當時的夢境……」
　　雪靈瞥了卓瑪一眼．呷了口牛奶，「這全是夢見的……真是個謎……」
　　「不是有報道說，孿生姐妹或兄弟之間有一種心靈感應……」
　　「也許吧，只是時空開了個大玩笑，讓我們出生時間間隔了一千多年……」
　　卓瑪把託盤放在雪靈前邊的茶几上，說：「現代技術可以根據指紋、血型和遺傳物質來判斷人的血緣關係，咱們是不是……」
　　雪靈搖搖頭：「咱們自己目前沒有這類設備，做不了。而且神女已經定為國寶級文物了，任何檢測都要有關部門批准，弄不好又會滿城風雨。咱們現在一舉一動都會引起人們的注意，還是小心謹慎點兒為好。」
　　「咱們自己對一對指紋或唇紋什麼的總是可以的吧，阿姐不是拍了不少神女各部位的照片嗎？」卓瑪說著，朝雪靈狡黠地一笑：「也許我說晚了，阿姐自己早已經對比過了……」
　　雪靈默默地垂下眼簾，好一會兒才說：「這事不要傳出去，也不要告訴陶釜。他這個人好吹噓，愛出風頭，又是做報告，又是接受採訪，萬一說漏了嘴，恐怕麻煩接踵而至……其實，他出風頭的滋味並不見得好受，光那些記者和求愛的姑娘就夠他應付的。哎，對了，他今天是不是又在做什麼報告？」
　　卓瑪微笑著點點頭：「我剛和他通完了電話，他報告剛完，正在給崇拜者簽名。我問他出風頭的滋味怎麼樣？他說他是自我犧牲，把新聞界的火力都吸引到他身上，掩護咱們得到安寧。要不，現在再給他打個電話，看看他累成什麼樣了？」
　　雪靈擺手制止卓瑪道：「算了，別打擾了人家出風頭的雅興……」
　　這時，卓瑪懷中的遙控器發出音樂聲。卓瑪摸出遙控器，按了一下鍵，中心電腦的聲音立刻響起：「我是中心電腦！卓瑪醫生、有四位未經預約的不速之客到了。其中一人自稱是露易絲·艾麗，我的記憶庫裡有這個名字的記錄，特此通報。」
　　遙控器上的小屏幕上，顯示出疫情研究所大門外的兩男兩女四個外國人和他們身後一架龐大的飛機。
　　雪靈急切地抓過卓瑪手中的遙控器，興奮地叫起來，「真是艾麗來了！這個艾麗，果然又來了個突然襲擊……卓瑪，快跟我去迎接客人！」
　　疫情研究所門外，來客中的艾麗，年約35歲，碧眼金髮，身材中等，一身米黃色的西裝。她異常熱情地拉著雪靈的手說：「我的老同學，你真令人羡慕，不光在事業上，過了這麼多年你仍是那樣年輕漂亮。在上海上大學時，你還是個小姑娘，學習成績卻令所有的人吃驚。我們外國同學都叫你『東方女神童』、『江南美人』，你還記得嗎？」
　　雪靈臉上流露出少有的俏皮神色，伸出一個手指：「你少了一個字……」
　　「江南冷美人！」艾麗哈哈地笑起來，「這是因為很難看見你露出笑容。」
　　雪靈也笑了，然後介紹說：「這是我的學生和助手卓瑪醫生。卓瑪，見過艾麗老師！」
　　卓瑪有些靦腆地上前，對艾麗鞠躬行禮：「您好，艾麗老師！」
　　艾麗打量著卓瑪，稱讚道：「能幹的藏族姑娘，很漂亮！真是名師出……好學生，噢，這麼講好像不大正確，我忘記了這句中國成語應該怎麼說……」
　　她身旁那個穿T恤衫、牛仔褲、金髮披肩的姑娘提示道：「老師，應該是『名師出高徒』。」
　　艾麗點點頭：「對，對，是這樣。噢，我來介紹一下我的合作者。他們都是中國通。這是我的助手克拉娜；這位是史密斯教授；這是試驗員雷姆。晤，雷姆好像被屏幕上這些可怕的細菌病毒照片嚇住了！」
　　「歡迎各位光臨！」雪靈一一點著頭，「這些照片不是針對你們的。各位放心，請跟我來！」
　　雪靈引客人走進大門，進入客廳。她對艾麗說著：「我一直在進行人體組織凍傷復原的治療研究。動物試驗證明，我的再生素可以使凍傷的細胞再生復原。但如果等凍僵的動物肌體解凍複溫後再注射藥物，孝藥物隨血管擴散到全身細胞時，不少凍傷嚴重的細胞在這段時間已經不可逆地死亡了。同時，為了防止複溫解凍時細胞再次受傷，也必須在解凍前加入保護藥物，這就需要有在很低溫度下還具有很強滲透能力的溶劑，這種溶劑對人體組織無害。還要很好地溶解我的再生藥物而不發生化學反應……」
　　「這大概是為了復活神女作準備工作吧？」艾麗說著，伸手拿過克拉娜手中的小提箱，打開，裡面有很多小格子，每格都有一個裝有溶劑的小瓶：「根據你提供的數據和要求，我帶來了好多種低溫滲透溶劑供你選擇。」
　　雪靈高興地取出一瓶看著：「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馬上去測試一下……」
　　艾麗點頭：「當然可以！不過，還是讓我們的助手去吧。如果你同意的話，最好先帶我們去看看你的神女。」
　　雪靈略一猶豫，隨後還是點點頭道：「好吧！卓瑪，你和這位克拉娜小姐去測試一下，然後也帶她到冷藏室來。」
　　卓瑪微笑著向克拉娜點點頭，倆人提箱而去。
　　雪靈引文麗等人走人地下通道，一道道門在雪靈到來時，自動亮燈打開，待眾人過後又自動關閉。
　　雷姆有些失態地扭頭到處亂看，被史密斯用眼色制止。
　　臨近冷藏室的大鐵門時，雪靈回身做了個手勢：「對不起，請在這兒等一下！」
　　雪靈上前，鐵門上的照明燈和紅色指示燈亮了。雪靈打開隱蔽在一側牆上的一個密碼箱，按動著密碼。鐵門上的紅色指示燈變成了綠色，鐵門緩緩地自動打開。雪靈回身說：「請！」
　　眾人走進了冷藏室，圍在有機玻璃罩旁，觀看著裡面冰箱中的神女。
　　冰箱內的神女栩栩如生。
　　旁邊的神女寶劍寒光閃閃。
　　艾麗讚歎道：「真是絕妙極了！都說你們很相像，我看簡直是一模一樣！我真以為你們是一對孿生姐妹。」
　　雪靈微笑道：「可事實證明她是1000多年前的古人。年代測定時有多位國際專家在場，而且幾種方法測定的結果完全一致。這是不容懷疑的。」
　　「是的，是的！」艾麗點著頭，「如果她真的復活了，你們倆在一起如同一對孿生姐妹，那將是多麼有趣呀！不知你復活神女的計劃什麼時候能實施？」
　　「這……目前還很難說。」雪靈看了一下手錶，「這兒溫度較低，是不是請各位到客廳……」
　　「對不起，請梢等一下！」史密斯開口了，「雪靈小姐，我非常欽佩您的才華，但又可惜您在這裡是不會有太大的作為的。您這兒的設備在國際上並非一流，您所能獲得的資金也非常有限，最重要的是主動權不在您的手裡。比如說您復活神女的計劃吧，您這個職位低微的小醫生是決定不了的。能決定這項計劃的主管部門，會認為神女是一件珍貴的文物，而不是您的病人或試驗品。甚至神女在您這兒存放都是暫時的，大概一旦博物館的冷藏展廳建成，神女將不再歸您研究……」
　　「不！」雪靈警惕起來，盯著史密斯說：「我相信我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史密斯笑著搖了一下頭：「您的回答已經流露出缺乏自信的口氣。不過，在我們那裡，有世界第一流的試驗室和最先進的設備，並有大型醫院相配合，資金雄厚。而且，試驗室主持人的位置還空著，如果您能去的話，這個位置便非您莫屬……」
　　雪靈堅決地回答：「我目前在這裡工作得很好，還沒有去任何別處工作的意向。謝謝您的盛情邀請！如果你們邀請我去你們那裡參觀或作學術交流的話，也許我會考慮的。不過也得看我是否有時間……」
　　雷姆忍不住叫道：「到我們那裡，你會成為億萬富翁！」
　　「我是個醫學家，不是商人！」雪靈冷冷地掃了雷姆一眼，回頭質問艾麗：「艾麗，你不覺得你帶來的這些人過於冒昧了嗎？」
　　艾麗木然攤開雙手：「我並沒有這種感覺……」
　　「雪靈小姐，請不要生氣！」史密斯忙解釋著，「雷姆先生沒有把話說清楚。他的意思是您到了我們那裡，資金是不成問題的，因為您可以繼承一大筆財產。您的父親非常富有，但卻年近古稀而又體弱多病，他一直在尋找您，您是他的女兒，是他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雪靈一下子變了臉，聲音嚴厲起來：「史密斯先生，您不覺得您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嗎？」
　　這時，門開了，卓瑪和克拉娜走了進來。卓瑪興奮他說：「老師，有三種溶劑完全符合要求，而且……」卓瑪忽然感到氣氛不對，疑惑地住了口。
　　「這決不是玩笑！正好卓瑪小姐也來了，請一起耐心聽我講一個你們會感興趣的小故事。」史密斯踱了兩步，「大概26年前，一對中年夫婦帶著他們十多歲的女兒林珊舉家遷居國外。不久，他們具有舞蹈天賦的女兒考上該國有名的舞蹈學校。但高昂的學費又令他們喜中生憂，不得不去想辦法弄錢。不幸的是他們開車出了事故，夫妻倆雙雙喪生。就在林珊孤立無援之際，她碰上了一位好心的老闆。老闆答應林珊去他的試驗室業餘打工，並預支了足夠林珊付學費的工資，使林珊順利地上了學並有了生活的依靠。以後，這個老闆又多次對林珊給予照顧。也許是出於感激之情吧，林珊竟和是她年齡三倍的老闆有了一種曖昧的關係。後來林珊驚恐地發現自己懷了孕。按校規，這是要開除的，而該國的法律墮胎屬￿非法。老闆又想要這個孩子，他建議林珊以生病的名義休學一年，秘密地生下孩子後再恢復學業，所有的費用由他擔負，並資助林珊完成學業。林珊沒有別的選擇餘地，只得答應了。還算一切順利，林珊在老闆的一處秘密別墅深居簡出，直到臨產前不久，事情突然發生了變故。老闆全家被當地黑社會組織殺害，他自己也受了傷，一時下落不明。林珊幸運地逃脫了劫難，秘密回到中國，於一個雪夜在醫院生下了一個女嬰。當時林珊16歲，自己還是個孩子，生活無著，不得不將這個女嬰遺棄在醫院裡。從此，林珊就消失了。」
　　講到這裡，史密斯停頓下來，觀察了一下雪靈的表情。
　　雪靈儘管表面竭力抑制著，但是情緒已明顯發生了變化。
　　卓瑪聽得呆了，一時不知所措。
　　史密斯繼續講著：「這個女嬰被送進孤兒院。很快，孤兒院老師發現，這個女嬰不但健康漂亮，而且是個少有的神童，一歲半時已經能流利地朗讀書報，並頗有舞蹈、音樂天賦。因此，她成為孤兒院引以驕傲的資本。社會上不少家庭想收養這個女孩，都未能如願。有一個叫許蘭的青年女舞蹈演員，一直義務為孤兒院當業餘舞蹈教師，堅持了五六年之久，並多次在社會上為孤兒院募捐，大概感動了孤兒院的領導，讓她如願以償地領養了那個已經九歲的神童女孩。許蘭當時也只有二十四五歲，因此她們的領養關係是姐妹。開始姐妹倆的關係還是很和諧親密的，許蘭也名氣漸大，這是因為她挖掘整理並主演了諸多早已失傳的中國古代著名舞蹈。也就由此姐妹間開始鬧起了矛盾。妹妹認為，這些舞蹈基本都是她在下意識和朦朧中跳出來的，姐姐只不過略加整理，便獨佔了這些成果，而從不提及這些舞蹈與妹妹有關。甚至懷疑姐姐收養她的目的就是為了這些舞蹈。妹妹賭氣住到學校裡不回家。許蘭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不許妹妹在外面跳舞，並利用自己的影響，把妹妹報考舞蹈學校的事兒攪黃了。於是，姐妹倆公開反目，妹妹聲稱要與姐姐脫離關係和對簿公堂。敏感的新聞界馬上對此大做文章，一時沸沸揚揚。許蘭感到了很大的精神壓力，經常遠避他鄉。不料在中國西北開車出了車禍——又是車禍！雖然傷不太重，但是暴風雨卻使救援來得太遲，許蘭因嚴重凍傷而不得不截除了受傷的一條腿和另外一隻腳，面部也因凍傷而難以恢復原來的容貌。也就是說她殘廢了，舞蹈生涯也從此終結。而她的男友不僅無情拋棄了她，並卷走了許蘭的財產，簡直是雪上加霜。而許蘭唯一的親屬，也就是那位妹妹，還在生她的氣，儘管醫院多次帶信兒來，她仍固執地不肯去醫院看望已經完全絕望的姐姐。後來，大概妹妹終於念起了數年的姐妹之情和養育之恩。當她捧著一束鮮花走進醫院時，為時己晚，許蘭已在幾個小時前絕望地自殺身亡。妹妹追悔莫及，哭得昏死了過去……」
　　此時，雪靈已淚如泉湧，身體在顫抖。
　　卓瑪慌忙上前扶住了雪靈，並生氣地質問史密斯：「你們為什麼要說這些事兒，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你們……」
　　雪靈對卓瑪擺了一下手，聲音顫抖地低聲說：「卓瑪，我沒事……」
　　史密斯似乎對故事的效果早有預測，他十分得意地繼續說：「以後的事也許卓瑪小姐也知道了。這位妹妹從此像變成另一個人一樣，她拒絕舞蹈學校的免試入學和優厚的獎學金，而以優異的成績考上醫科大學，成為該校當時最年輕的大學生之一——當時她只有14歲多一點吧，並且用不到兩年的時間便完成了一般人6年才能完成的學業。同時，她開始一成不變地長年穿著許蘭最喜歡穿的白色中式衣裙……但這又和雪靈小姐在國外的父親有什麼關係呢？請看這兩張照片！」史密斯拿出兩張照片，舉在手中，「這張是已在社會上消失了的15歲的林珊小姐，這張便是20多歲的許蘭小姐，看她們的體形和臉形是多麼的相像！雖然面容有一些差異，不過我這裡有一份某醫院的整容病歷可以解決這些差異，儘管上面用的是假名字，但整容前後的效果照片卻不是假的……」
　　雪靈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卓瑪忙用力扶住了她：「雪靈老師……」
　　史密斯使了一個眼色，克拉娜忙上前，一邊做出去扶雪靈的樣子，一邊拿出一疊紙巾。
　　卓瑪扶著雪靈，急切他說著：「不，老師，我總覺得他說得不會是真的，他們有意編些謊話來騙你，讓你傷心，失去理智……」
　　雪靈猛然醒悟，不由哦了一聲。這時，克拉娜已把手中的紙巾湊至雪靈面前，做出為雪靈擦眼淚的樣子，紙巾中卻突然噴出一股白霧，直撲向雪靈的口鼻和眼睛。雪靈沒有防備，吃了一驚。但立刻敏捷地做出反應，閉氣偏頭，一把抓住克拉娜拿紙巾的手一擰，克拉娜手中的紙巾落地，隱藏其中的一個極小的噴霧器滾現出來。
　　雪靈厲聲問：「你給我噴了什麼？」
　　克拉娜慌亂地躲閃著說：「噢，是新型的氣化鎮靜劑！怕你情緒太激動出問題……」
　　「不對！」雪靈說著，見兇相畢露的史密斯和雷姆同時從兩側逼近過來，叫了一聲「不好」，猛將克拉娜往史密斯身上一推，擋住史密斯，並一下把卓瑪拉到自己身後：「卓瑪，快報警！」
　　雷姆兩隻毛茸茸手臂向雪靈猛抓過來，雪靈一閃身，只見寬大的裙擺一動，裙中一腳閃電般飛起，雷姆小腹上挨了一腿，慘叫一聲摔了出去。
　　此時卓瑪已操縱遙控器，急急呼叫：「陶釜，快報警！有強盜！快來！快……」
　　一道激光打在卓瑪手中的遙控器上，遙控器被擊穿了一個洞摔到地上，激光又連續射來，遙控器瞬間成了碎片。卓瑪嚇得呆住了。
　　手握激光槍的史密斯疾步靠向卓瑪，雪靈欲採取行動，卻力不從心地腳下一軟，一個踉蹌。史密斯已扭住卓瑪的手臂，並用激光手槍頂住她的頭，威脅說：
　　「雪靈小姐，請不要動！否則，卓瑪小姐的頭上也會出現一個洞。您的中國功夫現在已施展不出來了。」
　　雪靈看著史密斯手中的激光手槍，沒有再動。厲聲問：「你們打算幹什麼？別忘了這是在我們國家！」
　　克拉娜也摸出激光槍，冷笑道：「但是在這個小範圍內，我們佔優勢！」
　　史密斯道：「雪靈小姐，我們受您父親之托，接您去繼承財產和主持試驗室。由於您不配合，我們只好出此下策。不過，您以後會感謝我們的。如果您想以後卓瑪小姐仍活著給您當助手的話，請您絕對服從我們，不得有任何反抗的動作。我想，您不會拿卓瑪小姐生命開玩笑吧。而且，剛才已經給您噴射了快速失能劑，雖然對您的健康無害，但是您的肌肉鬆弛，渾身無力，是無法發揮您的中國功夫的。因為我們不希望因您反抗而不得不打傷您。」
　　雪靈已經明顯地感到藥物的作用，氣憤他說：「你們真卑鄙！」
　　克拉娜從艾麗手上的提包中拿出一根短繩，走近雪靈，說：「雪靈小姐，請背過手來！也許用手銬更保險和更舒適一些，可是送手銬的傢伙誤了事，我們只好用繩子了，實在委屈你了。待會兒我還可以用長的繩子把你捆得和神女一樣，一定很有趣。」
　　克拉娜反扭雪靈的手臂仔細地捆好，又用一團醫用棉花堵住了雪靈的嘴，並用一條繃帶勒住，防止雪靈吐出堵嘴的棉花。
　　克拉娜又反捆了卓瑪的雙手，也用棉花堵住了她的嘴。
　　雷姆還坐在地上捂著肚子哼哼，史密斯板著臉命令：「行了，你該起來幹活兒了！動作快點兒！」
　　「你們要是早半分鐘給她噴藥，也許我不會挨這一腳……」雷姆嘟詠著，捂著肚子爬起來，和史密斯一起打開罩住神女冰箱的有機玻璃罩，發動載有神女的電動氣墊擔架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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