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爾弗雷德·貝斯特 > 群星,我的歸宿 | 上頁 下頁 |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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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就像池塘裡不斷擴大的漣漪,意願和想法傳播開去,尋找並觸動了派爾靈敏的亞原子開關。意願和想法把它們都轉化了。 在西西里①,多特·福蘭·科托瑞花一個月的時間筋疲力盡地嘗試給一小塊派爾解鎖的地方,殘餘物和凝結物被傾倒在水溝裡,流進了大海。很多月以來,地中海的海流使這些殘餘物質漂浮著穿越了地中海底層。在一刹那間,緊隨這個意念轉化的過程,一座高達五十英尺的海水的山丘陡然從海中湧起,東北直到薩迪尼亞②,西南直達的黎波裡③。在百萬分之一秒內,地中海的表面被抬高,形成一道巨大的蚯蚓狀的扭曲,纏繞著潘特裡瑞亞、蘭普杜薩、裡挪薩和馬耳它群島④。 ① 意大利南部,位於地中海的著名島嶼。 ② 意大利島嶼,科西嘉島南部,周圍環繞群島。 ③ 利比亞首都。 ④ 都是地中海地區的島嶼。 有一些殘餘物被燒掉了,在落地之前已經從煙囪裡和煙塵蒸汽一起飄浮了幾百英里。這些細微的塵埃以驚人的精確和強度令人目眩地在摩洛哥、阿爾及利亞、利比亞和希臘引發的爆炸表明了它們的最後落腳處。還有一些微粒依然在平流層中漂浮,在白晝迸發出星星一樣明亮的光芒,證明了它們的存在。 在德克薩斯,約翰·曼佛利教授對派爾做了同樣實驗的地方,大部分的殘留物流入一個用來存放核廢料的幾乎已經乾枯的油井底部。很深的水床吸收了大部分的物質,然後在大約十平方英里的範圍內將它們撒播開去。十平方英里的水域的地震把它自己整個變成了洗礦槽。巨大的未被開發的天然石油沉澱物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洩口,尖叫著沖上水面,飛石撞擊的火花把它引燃,形成一個咆哮的火炬,高達兩百英尺。 沉澱在一疊過濾紙上的一毫克的派爾,在長久被廢棄、被遺忘之後,被團起來,經廢物回收最後被鑄入一個鋼鐵模型,此刻毀掉了晚間付印的全部《格拉斯哥觀察家》①。被濺落在實驗抹布上的一片派爾的碎片,很久以前被做成了再生紙,毀掉了某位莎佩爾女士寫的一封感謝信,而且毀掉了郵路中的一噸特急信箋。 ① 創辦於1885年,是英國蘇格蘭地區重要的天主教週刊。 一件襯衫的袖口,染色時不小心被浸入有派爾的酸溶液,長時間來派爾和這件襯衫一起被廢置了,現在被一個思動盜賊穿在他的貂皮大衣下面,它以熾烈的熱情炸掉了這個思動盜賊的手和手腕。一絲米①的派爾依然依附在一粒氣化的水晶上——現在已經被做成了煙灰缸,它點燃了一次大火,燒焦了某位貝克先生的辦公室——他是一位專門同畸形人和怪物做交易的食品供貨商。 ① 一絲米相當於10-4米。 橫貫這個星球的無數次爆炸,連成了一片,一串串火焰、一簇簇火苗、天空中劃過的流星光芒、地面上新出現的巨大的火山口和狹窄隧道、地下隱沒的爆炸、蓬勃而出的爆炸,地球仿佛在上吐下瀉。 在老帕克教堂,幾乎有近一毫克的派爾暴露在佛麥雷的實驗室裡。剩餘的被密封在它的保險櫃裡,保護它不被偶然或故意的意識點燃。從那一毫克的派爾中釋放出的盲目的能量炸飛了牆壁,炸裂了地板,就好像一場內部地震搖撼了這個建築。有幾分之一秒的時間,拱壁依然支持著柱子,然後都灰飛煙滅。塔樓、尖頂、樑柱、拱壁、屋頂,都在雷鳴般的雪崩中傾倒,勉強互相支撐著沒有陷落到地面打哈欠的裂口中去,但是這種平衡感是紊亂而不確定的。一陣風,一個遙遠的震動,就會讓崩塌繼續下去,直到裂口被化成齏粉的瓦礫填實。 爆炸所產生的如同恒星般熾熱的熱能引燃了一百場大火,把倒塌的屋頂上年代久遠的厚銅條熔化了。如果多一毫克的派爾被留在外部被觸爆,這熱量將足以使這金屬立刻蒸發掉。而現在,它沒有蒸發,只流淌著白色的液體,開始流動。它從倒塌的屋頂的殘骸上流淌下來,開始穿過碎石、鐵、木頭和玻璃奪路而下,就像一種怪異的熔化形式通過複雜的網絡在自我鑄模。 達根漢姆和楊佑威幾乎是同時到達的。片刻之後羅賓·威南斯布莉出現了,然後是傑絲貝拉·麥克昆。一打情報人員開始工作,六個達根漢姆的快遞員和普瑞斯特恩的思動觀察員,還有警察。他們在燃燒的地點周圍圈成一條警戒線,但是那裡目擊者很少。在新年轟炸的驚嚇之後,這次的爆炸把紐約的一半人口又趕到了另一次瘋狂的逃難思動中去了。 火焰的騷動非常可怕,而巨大的殘骸瓦礫構成的不安定的平衡隱藏著危機。每一個人都被迫大聲喊叫,但還是對這種振動充滿了懼意。楊佑威大喊大叫地向達根漢姆傳遞了關於佛雷和夏菲爾德的消息。達根漢姆點點頭,又露出他骷髏般的笑容。 「我們必須進去。」他喊道。 「防火衣!」楊佑威大叫。 他消失了,然後帶著兩件白色的救災隊員防火衣出現了。看到這些的時候,羅賓和傑絲貝拉開始歇斯底里地大叫反對。兩個男人不加理會,把身體擠進惰性元素同質異構體製成的防護服然後擠入教堂內部。 老帕克教堂內部就好像是一團被怪物的巨爪劇烈攪拌過的木頭、石塊和金屬的阻塞體。熔銅水的舌頭從每一隻裂口中爬下來,燃燒的木頭、碎石、破碎的玻璃緩慢地往下滑。銅水在流淌的時候幾乎不太發光,但是在它注入的地方卻潑濺出炫目的白色熱金屬的液滴。 在木頭的亂陣下面,張開了一條黑色的裂口,這裡原本是大教堂的地板。爆炸把鋪地的大石板分開了,露出了地窖、半地窖和建築物地底深處的地下室。這些也都被混亂糾結的石塊、橫樑、管道、電線和四英里馬戲團的殘餘物塞滿了;它們都間歇性地燃著小火苗。然後,第一股滴下裂口的銅水潑濺起明亮的熔液,照亮了這個地方。 達根漢姆重擊了一下楊佑威的肩膀以引起他的注意,然後指了指。從裂口下去一半的路程,在那些糾結物的中央,躺著瑞傑斯·夏菲爾德的身體,被爆炸掏空了內臟,分成四塊。楊佑威敲打達根漢姆的肩膀,指了指。裂縫幾乎到底的地方躺著格列佛·佛雷,當熔化的銅水潑濺起的燦爛的液體照亮他的時候,他們看到他動彈了。兩個男人立刻轉身爬出教堂進行商議。 「他還活著。」 「這怎麼可能?」 「我能猜到。你看到卷在他周圍的帳篷碎片嗎?奇怪的爆炸一定是在教堂的另一頭發生的,而中間的帳篷成了佛雷的緩衝墊,然後他在任何東西打到他之前從地板裡掉了下去。」 「我贊同。我們得把他弄出來。只有他知道派爾在哪裡。」 「它是否可能還在這裡……沒有爆炸?」 「如果它在ILS保險櫃裡,是的。任何東西都不能穿過那玩意。別操心那個了。我們要如何把他弄出來?」 「我們沒法從上面下去工作。」 「為什麼?」 「難道還不明白嗎?哪怕走錯一步。整個混亂的廢墟就會崩塌。」 「你看到那向下流淌的銅水了嗎?」 「上帝,是的!」 「如果我們不在十分鐘內把他弄出來,他就會沉在一個熔化的銅水池底了。」 「我們能做什麼?」 「我有一個長遠計劃。」 「什麼?」 「馬路對面老RCA大廈的地窖和老帕克的一樣深。」 「然後?」 「我們從那裡下去然後努力打洞穿過去。也許我們可以把佛雷從地底拉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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