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爾弗雷德·貝斯特 > 群星,我的歸宿 | 上頁 下頁 |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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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瑞爾開始飛快地說一些聽不懂的話。 「那時誰在伏爾加號上面?誰和你們一起飛走了?誰是指揮者?我要得到一個答案。別以為我不能,」佛雷用冷靜殘暴的語氣說,「我會用錢來買,或者從你身體裡把它挖出來。為什麼我被扔下來等死?誰告訴你要讓我去死?」 奧瑞爾尖叫:「我不能說……等一下我會說……」 他癱倒了。 佛雷檢查了那身體。 「死了。」他喃喃,「當他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就像佛瑞斯特一樣。」 「被謀殺了。」 「不。我根本沒有碰他。那是自殺。」佛雷毫無興致地呵呵笑。 「你瘋了。」 「不,我被逗樂了。我沒有殺他們。我強迫他們殺了自己。」 「這廢話是什麼意思?」 「他們被設置了交感塞。你知道嗎,姑娘?情報局把它們用在間諜成員身上。他們把情報的信息和間諜身上相應的神經系統連接在一起。那個系統會自動控制呼吸和心跳。一旦間諜要揭露出那個信息,交感塞就發生了作用,心臟停止工作,那個人就死了,你的秘密被保住了。一個情報員不必費心要自殺來逃避拷問的折磨。他們已經為他預先做好了設置。」 「這些男人都被加了這個設置?」 「顯然。」 「但是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運送難民不是什麼非常可怕的大罪。伏爾加號一定在進行更加糟糕的非法買賣,所以才要如此謹慎。但是我們有一個難題。我們的最後一個線索是羅馬的坡格。安傑羅·坡格,從伏爾加號飛船回來的廚師助理。我們如何才能夠從他這裡得到情報而又不……」他停住了。 他的影子站在他面前,一言不發,面目猙獰,臉上燃燒著鮮血般的紅豔,衣服在火焰中燃燒著。 佛雷被驚嚇得動彈不得。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後用戰抖的聲音說:「你是誰?你為什麼——」 那個身影消失了。 佛雷轉向羅賓,潤了潤自己的雙唇。「你看到那個了嗎?」她的表情回答了他,「那是真實的嗎?」 她指向瑟傑·奧瑞爾的桌子,剛才那個影像就站在旁邊。桌上的紙張著了火而且正在燃燒。佛雷退了回去,依舊沒有從受驚和迷惑中恢復過來。他用一隻手在臉上一拂,拿開的手上沾滿了淚水。 羅賓沖到桌子旁邊努力要把火撲滅。她撿起一疊紙張和信箋無望地拿它猛擊火源。佛雷沒有動彈。 「我撲不滅它。」她終於喘著氣說,「我們必須從這裡出去。」 佛雷點點頭,然後重新恢復了力量和決心,恢復了自控能力。「羅馬。」他用嘶啞的聲音說。「我們思動去羅馬。在那裡一定能解釋發生的一切。我會找到答案的,看在上帝份上!我還沒有放棄呢。羅馬。走,姑娘。思動!」 從中世紀起,西班牙臺階①就一直是羅馬腐化墮落的中心。從寶劍廣場開始上升的臺階一直連接到中產階級的采邑,在這條寬廣的、漫長的曲線上,西班牙臺階從來、一直、而且將永遠充斥著墮落與罪惡。 ① 西班牙臺階位於西班牙廣場中心,西班牙廣場在市中心偏北,廣場中心有巨大魚身雕飾的噴泉,是著名藝術家彼得羅·貝爾尼尼的佳作。噴泉與廣場正北側高丘的三一教堂中間,由一百三十八級石階貫通,這條風格獨特的大臺階建成於1723年,由建築師德·桑蒂斯和斯佩基設計。西班牙廣場從十七世紀到十八世紀以來一直是羅馬文化和旅遊的中心地帶,它也是最繁榮的商業中心,靠近藝術家集中的地段。 拉皮條的長椅,娼妓,變態者,女同性戀,孌童。他們粗野傲慢地展現出他們的本色,並且嘲笑一些偶爾路過那裡的體面人。 西班牙臺階在20世紀晚期的分裂戰爭中被毀。重建後,它又一次毀於21世紀的恢復戰爭。再一次重建後的大臺階被防爆水晶完全覆蓋,使這段臺階變為一個玻璃圓頂下的散步區。這個散步區的玻璃圓頂切斷了濟慈①臨死時所在的臥房的視野。現在的訪客從狹窄的玻璃窗戶望出去,再也無法看到垂死的詩人雙眼中最後的畫面。如今他們看到的是西班牙臺階冒煙的圓頂,並且透過它,看到下面腐化墮落的扭曲形象。 ① 1821年英國詩人濟慈(1795~1821)逝世時的住宅就在這條著名的西班牙臺階起點東側,人稱「小紅房」。 臺階的圓頂散步廳在夜晚被照亮了,這個新年前夜是混亂無序的。一千年來羅馬歡迎新年的方式是鳴炮……爆竹、火箭、水雷、開槍、瓶子、鞋子、舊鐵鍋。當午夜來臨時,羅馬人把多月來攢下的垃圾貨色拿出來,從頂樓的窗戶裡扔出去。佛雷和羅賓·威南斯布莉從波哥塞宮的嘉年華會的會場往下走時,臺階上焰火的吼叫聲和碎片撞到圓頂散步廳頂篷上的喀噠聲震耳欲聾。 他們依然穿著戲服:佛雷身著鉛色、深紅與黑交間的緊身衣,外罩十五世紀風格的西澤爾·波吉亞式①馬甲;羅賓穿著克蕾齊亞·波吉亞②式的鑲銀長袍。他們都戴著風格怪誕的天鵝絨面具。在他們身上既裹著文藝復興時代的戲服又搭配著摩登的現代衣服,兩者的鮮明對比招來了觀者的嘲弄和大聲的抗議呼喊。甚至連在西班牙廣場時常出入的「切斷者」,那些大腦中有一個部分被「額葉切斷術」毀掉了的不幸的慣犯,都從他們事事冷漠不關心的沉悶中被喚醒,瞪大了眼睛。兩人走下彎頂散步大廳的時候,這種情形讓他們的周圍沸騰起來。 ① 文藝復興時期教皇亞歷山大六世的私生子。曾權傾一時,馬基雅維利以西澤爾為原型完成了其代表作《君主論》 ② 教皇亞歷山大六世私生女魯克蕾齊亞?波吉亞,西澤爾的妹妹。 「坡格,」佛雷平靜地喊,「安傑羅·坡格?」 一個鴇母向他大聲提出生理學意義上的請求。 「坡格?安傑羅·坡格?」佛雷很冷淡,「我聽說晚上可以在臺階這兒找到他。安傑羅·坡格?」 一個娼妓咒駡他的母親。 「安傑羅·坡格?誰帶我去見他就可以得到十塊錢。」佛雷被無數雙伸長的雙手包圍住,有的肮髒,有的灑過香水,都是貪婪的。他搖頭。 「先讓我看到他。」 羅馬式的狂怒在他周圍劈啪響著。 「坡格?安傑羅·坡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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