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爾弗雷德·貝斯特 > 群星,我的歸宿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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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動機對你來說還不足夠奢侈糜爛嗎,佛麥雷?」 「不。那是一筆驚人的浪費。奢侈的整個目的是表現得像個傻瓜而且還樂在其中。在永動機裡頭有什麼快樂?在熵①裡有什麼可浪費的嗎?為貴而無用的東西花上幾百萬也不能為熵花一個子兒。我的口號。」 ① 熱力體系中不能再被轉化作功的能量的測定單位。佛雷的意思是他不願意為空虛飄渺的東西花錢。 他們大笑,圍繞在佛麥雷周圍的人群壯大了。他們被逗笑了,他是個新玩具。然後午夜到了,當大鐘敲響了新年的鐘聲,聚集在這裡的人準備思動到世界各地的午夜聚會上去。 「和我們一起去爪哇吧,佛麥雷。瑞吉斯·夏菲爾德舉辦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法律派對。我們要去玩『讓法官清醒』的遊戲。」 「香港,佛麥雷。」 「東京,佛麥雷。香港正在下雨。去東京吧,再帶上你的馬戲團。」 「謝謝,不了。我去上海。我許諾過,要給第一個發現我戲服底下的花招的傢伙一份大獎。那麼大家兩小時後再見。準備好了,羅賓?」 「別思動。低級行為。走出去。慢慢的。慵懶才別有情趣。問候州長……理事……他們的女眷……Bien①,別忘了給隨從付小費。不是他,白癡!那是管理場地租賃的官員。對了。你成功了。你被接受了。現在呢?」 ① 法語:好。 「我們為什麼到堪培拉來?」 「我本以為我們是為舞會來的。」 「為這個舞會,還有一個叫佛瑞斯特的男人。」 「那是誰?」 「本·佛瑞斯特,從伏爾加號上下來的太空人。我有三條線索指向那個下命令讓我等死的人。三個名字。一個叫坡格的廚師,在羅馬;一個叫奧瑞爾的江湖醫生,在上海;還有這個男人,佛瑞斯特。這是一次雙重行動——進入上流社會,同時暗中搜索。明白了?」 「我明白。」 「我們有兩小時來把佛瑞斯特撬開。你知道奧西罐頭工廠的對等站嗎?公司鎮?」 「我不想參與你對伏爾加復仇的任何一部分。我在尋找我的家人。」 「這是一次聯合行動……哪一方面都是。」他用如此孤絕的口氣殘忍地說。她退縮了,立刻思動。當佛雷回到他自己在四英里馬戲團的帳篷時,她已經在換旅行裝了。佛雷望著她。雖然他為了安全理由強迫她住在自己的帳篷裡,但他再也沒有碰過她。羅賓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停止換衣,等在那裡。 他搖搖頭。「那些都結束了。」 「多麼有趣呀。你不再強姦了?」 「穿好,」他說,控制著自己,「告訴他們用兩小時把營帳弄到上海去。」 當佛雷和羅賓到達奧西罐頭公司鎮前面的辦公室時,時間已經是12點30分了。他們申請了身份牌,市長本人親自歡迎了他們。 「新年快樂。」他歡唱,「快樂!快樂!快樂!參觀嗎?很高興能帶著你遊上一圈兒。」他匆忙把他們塞進一架奢華的直升機然後起飛了,「今晚有很多訪客。我們是一個友好的鎮。全世界最友好的公司鎮。」飛機環繞著巨大的大廈,「那是我們的冰宮……游泳浴室在左邊……大圓頂是玩空中跳躍的。四周終年積雪……那個玻璃屋頂下面是熱帶花園。棕櫚樹、鸚鵡、蘭花和水果。那是我們的市場……劇院……也有我們自己的放映公司。三維五面的立體圖像。看一看足球館。我們的兩個男孩參加了今年的全美循環賽。」 「看得出來。」佛雷喃喃。 「是的先生,我們什麼都有。什麼都有。你無需思動去世界各地尋找快樂。奧西罐頭公司把世界帶給了你。我們的鎮是一個小天地。世界上最快樂的一個小天地。」 「問題是會有工人逃工,我知道。」 那市長拒絕停止他叫賣式的高音。「看看下面的街道。看到那些自行車了嗎?摩托車?小轎車?我們可以比世界上任何一個鎮子的人承擔更多奢侈的交通工具。看看那些人家。公寓。我們的人民富裕而快樂。我們讓他們保持富裕和快樂。」 「但是你能留住他們嗎?」 「你是什麼意思?當然我們——」 「你可以跟我們說實話,我們不是來找工作的。你能留住他們?」 「我們無法讓他們待到半年以上,」市長歎息,「這是個頭疼得要命的問題。我們給了他們每一樣東西,但我們無法留住他們。他們染上流浪癖就思動了。人員流失把我們的產量減少了12%。我們無法保持穩定的勞工源。」 「沒有人可以保持住。」 「必須有一條法律。你說佛瑞斯特?就在這裡。」他在一畝花園裡的一間瑞士山中小屋前把他們放下,一邊起飛,一邊喃喃自語。佛雷和羅賓在屋門前踱步,等著監視器發現他們然後代為通報,但是它沒有。門亮起紅色,浮現出一整具白色骷髏的圖像。一個錄音的聲音說:「警告。這個住宅被人為設置了斯威登公司的致命陷阱。77—23號。你已經收到合法的通知。」 「這是什麼鬼玩意兒?」佛雷抱怨,「在新年前夜?友好的傢伙。讓我們試試後面。」 他們繞到小屋後面,被那閃亮的骷髏畫和錄音裡的聲音一路追隨著。在屋子的一邊,他們看到地下室的窗戶頂有光亮,聽到一個縈繞不去的聲音在詠唱:「上帝是我的牧羊人,我必不……①」 ① 出自《聖經·詩篇》第三十三章《上帝是我的牧羊人》:「上帝是我的牧羊人,我必不至匱乏。」 「地窖基督徒!」佛雷大喊。他和羅賓透過那扇窗戶向裡凝視。三十個有不同信仰的祈禱者正在舉行一次非法的聯合儀式來慶祝新年。25世紀還沒有取締對上帝的信仰,但是它取締了有組織的宗教活動。 「怪不得這屋子被設置了障礙,」佛雷說,「像那樣邪惡的儀式只能如此。看,他們有一個牧師和一個祭司,他們後面的那個東西是個十字架。」 「你有沒有想過那些粗話是什麼意思?」羅賓平靜地問,「你說『上帝』和『耶穌』。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不過是粗話,沒別的。就像『哎喲』和『娘的』」 「不,那是信仰。你不知道它,但是在那樣的詞後面有兩千年的意義。」 「沒時間和你討論髒話,」佛雷不耐煩地說,「留到以後說吧。來吧。」 小屋背後是一面堅實的玻璃牆,它是起居室的配景窗——幽暗的燈光下,房間裡空空如也。 「臥倒,」佛雷命令,「我要進去了。」 羅賓傾身趴在大理石的露臺上。佛雷觸動了他身體的機關,加速為一個閃電般的模糊身影,在玻璃牆上撞出一個洞。他大幅度降低了可以接收的聲譜波段,他聽到模糊的震盪。那些是槍聲。槍彈迅速飛向他的方向。佛雷落到地板上,轉換他的雙耳,從低聲部掃到超聲波波段,直到他最後分辨出了捕捉侵入者的陷阱機器那控制主機的嗡嗡聲。他和緩地轉動他的腦袋,以雙耳確定了那個方位,在彈流中遷回行進,毀壞了那個機器。他減速了。 「進來,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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