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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第14章

  爆炸!震盪!牢門被猛然撞開,而在遙遠的外面,自由正在黑暗的大氅中等待,飛入未知的……

  誰在那兒?誰在牢房屏障外?哦上帝!沒有面孔的男人!虎視眈眈。森然逼近。沉默無語。跑啊!逃啊!飛啊!飛啊!……

  飛過宇宙。鑲銀邊的遊艇上只有我孤單一個人,這裡是安全的,遊艇飛向遙遠深邃的未知……艙門!正在打開!不可能,沒有人在遊艇上,沒有人打開艙門……哦上帝!沒有面孔的男人!虎視眈眈。森然逼近。沉默無語……

  但我是無辜的,法官大人。無辜。你永遠無法證明我的罪過,而我永遠不會停止辯護,雖然你重重擂打你的法槌直到你震聾了我的耳朵和……哦,老天!在長椅上。戴假髮穿長袍。沒有面孔的男人。虎視眈眈。森然逼近。代表著復仇……

  重重的槌聲化為指關節在謁見室門上輕輕叩擊的聲音。空中乘務員的聲音:「即將飛抵紐約,賴克先生,一小時後著陸。即將飛抵紐約,賴克先生。」敲門聲升級為捶擊聲。

  賴克終於能出聲了。「好的,」他嘶啞地說,「我聽到了。」

  乘務員退下了。賴克從水床上爬下來,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麻痹了。他扒住牆壁咒駡著讓自己站直。他還在夢魘令人恐懼的掌握之中。他走進浴室,剃須、淋浴、蒸熏,然後做了大約十分鐘的氣流清洗。仍然步履蹣跚,他踏進按摩間,戳下「熱鹽」的選項。兩磅濕潤芳香的鹽撒上他的皮膚。按摩器正要開始工作,賴克突然決定要咖啡。他踏出按摩間按鈴叫人送來。

  一聲沉悶的爆炸,賴克被按摩間裡迸出的衝擊波面朝下猛擲在地。背部被飛舞的碎片掃中。他沖進臥室,抓過他的旅行箱,像一隻走投無路的野獸一樣轉回身,雙手自動打開箱子,摸索他總是隨行攜帶的球形爆炸彈。沒有。

  賴克控制住自己,這才感到浴鹽灼得背上的傷口火燒火燎般疼,鮮血一股股流下脊背。他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發抖了。他回到浴室,關上按摩器,檢查裡面的殘骸。有人乘夜晚從他的箱子裡拿走了爆炸球,在每個按摩器裡安上了一個。盛爆炸球的空彈藥筒就藏在按摩間後。奇跡啊,只差幾分之一秒,他才僥倖逃生……從誰手裡逃生?他檢查了自己的特等客艙艙門。門鎖顯然被過路的乘務員順手帶好了,沒有留下任何做手腳的痕跡。是誰?為什麼?「婊子養的!」賴克吼了一聲。他的神經像鋼鐵一樣堅強,再一次回到浴室,洗去鹽和血,用凝血劑噴撒背部。他穿上衣服,喝完他的咖啡,然後下到出站大廳,和一個海關透思士激烈交鋒一番之後,(緊張,憂懼,紛爭從此開始!)登上了等待接他回城的帝王公司遊艇。

  他從遊艇上給帝王塔打電話。秘書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有什麼哈素普的消息嗎?」賴克問。

  「沒有,賴克先生。自從你從太空島打來電話之後還沒有。」

  「接娛樂部。」

  屏幕中分,顯出公司鉻合金的休息室。蓄著鬍鬚、頗具學者風範的威斯特正在小心地將一張張打印稿裝訂成塑膠冊子。他抬頭一看,咧嘴笑了。

  「你好,本。」

  「別那麼高興,艾勒瑞,」賴克低聲吼叫,「哈素普到底去了什麼鬼地方?我還以為你肯定會……」

  「再也不是我的麻煩了,本。」

  「你在說些什麼?」

  威斯特展示了一下那些冊子。「我的工作剛剛結束。我在帝王實業與資源公司為你處理文件的工作已經成為歷史了。上述工作在今天早晨九點鐘結束了。」

  「什麼!」

  「沒錯兒。我警告過你,本。行會中止了我與帝王公司的合同,商業間諜行為是不道德的。」

  「聽著,艾勒瑞,你現在不能不幹。我正在困難時期,極度需要你。有人今早在船上給我設了個詭雷,我差點沒逃出來。但我得找出他是誰。我需要一個透思士。」

  「抱歉,本。」

  「你無須為帝王公司工作。我和你簽一份私人服務的個人合同。布瑞因以前簽過的那種。」

  「布瑞困?一個二級?那個精神分析大夫?」

  「是的。我的精神分析大夫。」

  「再也不是了。」

  「什麼!」

  威斯特點點頭,「今天早上下發的規定。再也沒有專門針對個人的服務了。它限制了透思士的服務,我們必須為大多數人的最大利益服務。你失去布瑞因了。」

  「是鮑威爾幹的好事!」賴克大喊,「使用每一個他能從爛泥塘裡挖出來的肮髒的透思詭計來收拾我。他一心要把我釘在德考特尼的十字架上,那個鬼鬼祟祟的透思士!他……」

  「算了吧,本。鮑威爾和新規定沒有一點關係。讓我們友好地分手吧,好嗎?我們一直合作得很愉快,讓我們也愉快地散夥。你說怎樣?」

  「下地獄去吧!」賴克怒吼著切斷聯繫,用同樣語氣對遊艇的飛行員說,「送我回家!」

  賴克沖進自己的頂樓公寓,又一次將他的屬下們嚇得神魂出竅,又恨又怕。他將旅行箱拋給僕從,立刻沖進布瑞因的套房。裡面空空如也。桌上簡潔的字條重複了威斯特告訴他的消息。賴克大跨步走回他自己的房間,來到電話旁邊給古斯·泰德打電話。屏幕清屏,出現一條信息:服務永久性中止。

  賴克目瞪口呆,切斷聯繫,然後撥通傑瑞·丘奇。清屏,出現一條信息:服務永久性中止。

  賴克「啪」地斷開通訊鍵,猶豫不決地在書房來回踱步。接著,他走向房間角落裡那片閃爍的微光,他的保險櫃。他將保險櫃調到臨時模式,露出蜂窩式文件架,然後伸手去拿上層左手邊的鴿洞裡那只小小的紅色信封。他剛剛碰到信封,便聽見微弱的滴答聲。他猛一彎腰,急旋回身,面孔埋進雙臂中。

  一道耀眼的白光,一聲沉重的爆炸。什麼東西狠狠打在賴克的左側身體,將他橫穿書房拋了出去,重重撞在牆上,跟著是一陣碎片紛紛落下。他掙扎著站起來,存混亂與狂怒中痛嗥叫起來,一邊從自己的左側扯下被撕裂的衣服檢查傷勢。他被嚴重地割傷了,特別是那陣陣鑽髓透骨的痛楚顯示至少斷了一根肋骨。

  他聽到傭人們從走廊跑來,吼道:「別進來!你們聽到了嗎?別進來!你們所有人!」

  他趔趄地穿過廢墟,開始翻找保險櫃的殘骸。他找到了他從庫卡·弗茹德手下那個紅眼睛女人那里弄來的神經元干擾槍,找到了那朵致命的鋼花——殺掉德考特尼的匕首槍。它依然帶著四個沒有開過火的藥筒,裡面裝著用軟糖膠封著的水。他把兩樣東西都塞進新外套的口袋裡,從桌上拿了一個新的爆炸球,奪門而出,全然不顧走廊裡驚愕地瞪著他的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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