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爾弗雷德·貝斯特 > 被毀滅的人 | 上頁 下頁
三三


  「詳細的謀殺的畫面都鎖在她歇斯底里症的表現之下。我必須把它弄出來……一點一點的。這些一到手,我就逮住賴克了。」

  瑪麗站起身,「瑪麗·諾亞斯退場。」

  「坐下,透思士!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你要留在這裡陪著這個姑娘。她不能一個人留在這裡。你們兩個可以住我的臥室。我自己睡書房。」

  「得了吧,林克,別來這一套。你尷尬了。讓咱們瞧瞧,看我能不能在你的思維屏障上紮個小針眼兒。」

  「聽著——」

  「少來,鮑威爾先生。」瑪麗放聲大笑,「原來是這麼回事。你想我來做陪護女伴。這個詞兒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對不對?你也一樣,林克。毫無疑問這是一種返祖傾向。」

  「胡說八道。哪怕在玩主圈子裡,我都是最……」

  「可那個圖像是什麼?哦,圓桌騎士。加蘭哈德①·鮑威爾先生。在那下面還藏著什麼,我……」突然她止住笑,面色變得蒼白。

  ①加蘭哈德:英國亞瑟王時代著名騎士,曾尋找聖杯。

  「你挖到了什麼?」

  「算了,不說這些事了。」

  「得了吧,瑪麗。」

  「不說了不說了,林克。還有,別為那個透思我。如果你自己都認識不到自己的想法,最好不要從第二手途徑去獲知,尤其別從我這裡。」

  他好奇地看了她片刻,然後聳聳肩膀,「好吧,瑪麗。我們最好開始工作。」

  他對芭芭拉·德考特尼說:「救命,芭芭拉。」

  她立刻「唰」地在矮臺上坐得筆直,做出傾聽的姿勢,他則開始巧妙地挖掘……

  床單的感覺……朦朧的呼喊聲……誰的聲音,芭芭拉?在前意識的深處,她有了反應,「是誰?」一個朋友,芭芭拉。「沒有人。沒有別人。就我一個人。」她確實是一個人,飛奔下一條走廊,衝破一扇門,撞進一個蘭花狀的房間,看到了……你看到了什麼,芭芭拉?「一個男人。兩個男人。」是誰?「走開。請走開。我不喜歡聲音。有一個聲音在尖叫。在我耳朵裡尖叫……」她尖叫起來,恐懼的本能驅使她躲開一個模糊的人影,這個人影想抓住她、不讓她靠近她的父親。她轉過身來,繞過去……你父親在做什麼,芭芭拉?「他……不。你不屬￿這裡。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父親和我還有……」那個模糊的身影抓住了她。他的面影在她眼前一閃而過。就一下,接著便消失了。再看一眼,芭芭拉、保養得很好的臉。眼睛分得很開,小小的雕刻般的鼻子。小小的感性的嘴巴。

  看上去像一道疤。是他嗎?再看看這幅圖像。是那個人嗎?「是的。

  是的。是的。」然後,一切都消失了。

  她又跪倒了,平靜,無生命的木偶,死人一般。

  鮑威爾抹掉臉上的汗水,扶著姑娘坐回矮台。他受到了極度的震動……比芭芭拉·德考特尼還要糟糕。歇斯底里症緩衝了對她的情感衝擊。他卻什麼防護都沒有。他重新經歷了她的恐懼、她的驚駭、她的痛苦,赤裸裸,而且沒有保護。

  「是本·賴克,瑪麗。你也看到那個圖像了嗎?」

  「撐不了那麼久,林克。我半路就逃了,讓自己能喘口氣。」

  「是賴克沒錯。惟一的問題是,他到底用了什麼見鬼的法子殺了她父親?他的兇器是什麼?為什麼老德考特尼沒有和他搏鬥自衛?只好再來一次。我恨自己對她做這種事……」

  「我恨你對自己做這種事。」

  「迫不得已。」他深吸一口氣說,「救命,芭芭拉。」

  她又一次「唰」地在矮臺上坐得筆直,做出傾聽的姿勢。他飛快地溜進去。慢點,親愛的。別那麼快。時間足夠。「又是你?」記得我,芭芭拉?「不,不,我不知道你是誰。出去。」但我是你的一部分,芭芭拉。我們一起跑下了那條走廊。看到了嗎?我們正在一起開門。一起做容易多了。我們互相幫助。「我們?」

  是的,芭芭拉,你和我。「但是你現在為什麼不幫助我?」我怎麼幫,芭芭拉?「你看父親!幫助我制止他。制止他。制止他。制止他。幫助我尖叫。幫助我!行行好,幫助我!」

  她又跪倒了,平靜,無生命的木偶,死一般。

  鮑威爾感到有一隻手撐在他的臂膀下面,這才意識到他不應該也跪倒。他面前的屍體緩緩消失,蘭花套間也消失了,瑪麗·諾亞斯正盡力把他拖起來。

  「這次是你先倒下。」她恨恨地說。

  他搖搖頭,努力想攙扶芭芭拉·德考特尼。他摔倒在地板上。

  「好了,加蘭哈德爵士。先歇歇吧。」

  瑪麗把那姑娘拉起來,扶著她坐在矮臺上。然後她回到鮑威爾身邊。「現在準備好接受幫助了嗎,或者你認為這樣沒有男人氣?」

  「那個詞叫『男子氣概』。別浪費時間想幫我站起來了。我需要的是頭腦的力量。我們遇到麻煩了。」

  「你透思到什麼了?」

  「德考特尼希望被謀殺。」

  「不!」

  「是的。他想死。就我所知,也許是他在賴克面前自殺了。芭芭拉的回憶是混亂的。這一點我一定要搞清楚。我必須見一見德考特尼的醫生。」

  「那是薩姆·@金斯。他和薩莉上周回金星了。」

  「那麼我只能也走一趟了。我還趕得上十點鐘的那趟火箭嗎?給機場打電話。」

  薩姆·@金斯,一級超感醫師,精神分析費每小時1000信用幣。全社會都知道,薩姆一年能賺兩百萬信用幣,但社會不知道的是,薩姆承擔了大量慈善工作。對他的身體而言,如此繁重的工作是一種有效的慢性自殺。@金斯是行會長期教育計劃經久不熄的火炬之一,也是環境理論學派的領導人,相信超感能力並不是天生的特質,而是人人具備的潛能,每個人通過適當的後天訓練都可以開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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