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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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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被告 外交工作擁有自家的一套語言與態度。主權獨立國家的代表們,假如嚴格遵照外交禮節行事,彼此間的關係將流於形式化與僵化。例如「不愉快的結果」變成「戰爭」的同義詞,而「適當的調整」則代表「投降」的意思。 在他能做主的場合,阿貝爾寧願將外交辭令拋到腦後。當他用密封私人波束與發孚聯絡時,他好像只是個普通的老者,一面喝酒一面親切地閒談。 他說:「你可真難找,發孚。」 發孚微微一笑,他似乎輕鬆自在而心平氣和。「這是忙碌的一天,阿貝爾。」 「是啊,我也聽說了一點。」 「斯汀嗎?」發孚隨口問道。 「一部分來自他,斯汀在我們這裡差不多七個小時了。」 「我知道,這也是我自己的錯。你在考慮將他交還給我們嗎?」 「只怕沒有。」 「他是一名罪犯。」 阿貝爾一面咯咯笑,一面轉動手中的高腳杯,凝望著緩緩上升的氣泡:「我想我們可以設法使他成為政治難民,星際法會保護他在川陀疆域內安然無事。」 「你的政府會支持你嗎?」 「我想它會的,發孚。我在外交領域幹了三十年,不會不知道川陀支持什麼和不支持什麼。」 「我能讓薩克要求將你召回。」 「那樣做有什麼好處?我是個愛好和平的人,而且你對我非常熟悉,我的繼任者可能是任何人。」 頓了一下之後,發孚那張獅子般的臉皺了起來。「我想你心中有個提議。」 「我的確有,你手中有個我們的人。」 「你們的什麼人?」 「一名太空分析員,他原籍地球。順便提一句,那顆行星是川陀疆域的一部分。」 「斯汀告訴你的?」 「他告訴我的還不止這點。」 「他有沒有見過這個地球人?」 「他沒說他見過。」 「好,他沒見過。在這種情況下,我懷疑你是否能相信他的話。」 阿貝爾放下酒杯,雙手放在膝部輕輕交握著。「還是可以,我確定真有這個地球人。我告訴你,發孚,我們應該為這件事碰個面。我手中有斯汀,而你有那個地球人,就某種意義而言,我們勢均力敵。在你繼續目前各個計劃之前,在你的最後通牒期限來臨、你的軍事政變發動之前,何不就薊荋的一般情勢召開一場會議?」 「我看不出有這個必要。如今薩克上所發生的事,全然是個內部問題。我個人十分願意保證,此地發生的這些政治事件不會干擾到薊荋的貿易。我想,這就應該能阻止川陀用這個名義來染指。」 阿貝爾呷著酒,似乎是在動腦筋。然後他說:「我們似乎又有了第二個政治難民,一個奇特的個案。順便告訴你,他是你們的弗羅倫納子民;是一位鎮長,他自稱米爾林·泰倫斯。」 發孚突然眼露凶光。「我們原本就在懷疑。奉薩克之名,阿貝爾,川陀對這顆行星的公開干預該有個限度。你綁架的這個人是一名兇手,你不能把他當成政治難民。」 「好吧,你想要這個人嗎?」 「你心中有個交換條件?是嗎?」 「我剛才提到的會議。」 「只為一個弗羅倫納籍兇手,當然辦不到。」 「可是這位鎮長設法逃到我們這邊的方式,卻是相當不尋常的。你也許會有興趣……」 瓊斯一面在地板上踱步,一面使勁搖頭。夜已經相當深,他很希望能睡一覺,可是他知道,今晚又需要催眠劑才能入睡。 阿貝爾說:「我原本可能必須威脅要動武,正如斯汀所建議的。那樣做是下策,風險非常大,而結果不可預期。但在那位鎮長抵達之前,我想不到其他辦法,除非什麼都不做。」 瓊斯猛力搖了搖頭:「不,必須做點什麼,但那樣做無異於勒索。」 「技術上而言,我想是的。當初你會要我怎麼做?」 「正是你所做的。我不是偽君子,阿貝爾,或者說我試著不做偽君子。當我打算充分利用你的成果時,我不會譴責你的方法。話說回來,那女孩怎麼樣?」 「只要發孚信守承諾,她就不會受到傷害。」 「我為她感到難過。瞭解到薩克貴族在弗羅倫納上的所作所為,我就越來越不喜歡他們,但我仍忍不住為她感到難過。」 「就她個人而言,沒錯,可是真正的責任在薩克本身。我問你,老朋友,你曾在地面車裡親吻過女孩子嗎?」 瓊斯的嘴角微微綻出一絲笑容。「有的。」 「我也是,不過我想,我得比你多回憶好些年才能想起來。此時此刻,我最小的孫女大概正在這麼做,我不會懷疑的。無論如何,除了表達銀河中最自然的情感,地面車中的偷吻還能有什麼目的? 「聽我說,老友。我們討論的那個女孩,公認擁有極高的社會地位,由於陰錯陽差,她竟然和——讓我們這麼說——和一名罪犯同處一輛車中。他趁機吻了她,那是由於一時衝動,而且未經她的同意。她該有什麼感受?她的父親又該有什麼感受?憤恨?也許吧;懊惱?當然;生氣?不悅?羞辱?所有這些反應都有可能。可是丟臉呢?不!因為感到十分丟臉,為了不使此事曝光,而甘願危及重要的局勢?簡直荒唐。 「但那正是目前的情形,這種事只可能發生在薩克上。莎米雅貴婦的過錯頂多是任性和有點天真。我確定她以前曾被人吻過,假如她再跟某人接吻,假如她跟某人接吻無數次,只要對方不是弗羅倫納人,就沒有人會說半句話。可是她的確吻了一個弗羅倫納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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