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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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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造成的損傷已經夠大的了。」杜瓦爾吼叫道。「這一撞可能造成一個新的血塊——也可能不會。我希望不會。不管怎麼樣,白細胞是會到這兒來的。我們最好離開。」 「到哪兒去?」歐因斯問道。 「如果我們沿視神經走,只要一分鐘,或者不到一分鐘,就可到達眼球。跟我來。」 「我們不能把船丟下不管。」格蘭特說道。「它是要解除微縮的。」 「嗯,我們不能把它帶走。」杜瓦爾說。「除了設法保住我們自己的性命之外,我們沒有別的法子了。」 「我們也許還能想點別的辦法。」格蘭特堅持道。「我們還剩下多少時間?」 杜瓦爾加強語氣說:「一點也不剩了。我想我們現在已經開始解除微縮了。大約分把鐘以後,我們的體積就會大到足以吸引白細胞的注意了。」 「在解除微縮嗎?現在嗎?我沒有感覺到。」 「你感覺不到的。但是周圍的東西已經比以前稍稍小一些了。咱們走吧。」 杜瓦爾很快地對四周瞧了瞧,以便確定方向。「跟我來。」他又說了一聲,就開始遊走了。 科拉和歐因斯跟在他後面遊著,格蘭特最後猶豫了一陣,也尾隨他們來了。 他失敗了。歸根到底,他的失敗是因為他覺得,不能根據某種沒有把握的推理,就完全肯定邁克爾斯是敵人,所以他曾經猶豫不決。 他恨恨地想著,他將老實招認自己是頭蠢驢,不能勝任所擔負的任務。 *** 「但是他們又不動了。」卡特暴跳如雷地說道。「他們呆在血塊跟前不動。這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計時器讀數是1。 「現在,他們要撤出來,已經為時太晚了。」裡德說。 腦電圖小組報告道:「長官,腦電圖記錄表明賓恩斯大腦活動已經恢復正常。」 卡特吼叫道:「那麼,手術是成功的。他們為什麼還停留在那裡不走了呢?」 「我們沒有辦法弄明白。」 計時器走到0了,同時警鈴大聲地發出了警報。這尖銳刺耳的鈴聲使整個房間充滿了失敗的氣氛,經久不散。 裡德提高嗓門,好讓卡特聽到。「我們得把他們撤出來。」 「那會弄死賓恩斯。」 「如果我們不把他們取出來,那也會弄死賓恩斯。」 卡特說道:「如果有人在艇外,我們沒法子把他取出來。」 裡德聳聳肩說:「這我們毫無辦法。白細胞可能會找到他們,也許他們會不受傷害地解除微縮。」 「可是賓恩斯會死。」 裡德把身子傾向卡特,大聲喊道:「對此什麼辦法也沒有。沒有辦法!賓恩斯是死定了。你是想鎮而走險,毫無用處地再害死五個人嗎?」 卡特似乎縮成了一團。他說道:「下命令吧!」 裡德向送話器走去。「取出「海神號」」他平靜地說著,然後走向俯瞰手術室的那個窗口。 *** 當「海神號」在樹突叢中停穩的時候,邁克爾斯再好也只是處在一種半昏迷狀態中。在激光的強光——這肯定是激光——一閃之後,船身突然歪斜,使他重重撞在儀錶盤上。目前他右臂的唯一感覺是痛得厲害。一定是斷了。 他強忍著令人暈眩的疼痛,勉力朝後望去。潛艇尾部撞了個大洞,發粘的血漿從洞口向裡面鼓起了一個泡,部分由於船內微縮空氣的壓力;部分由於水泡本身的表面張力,暫時還沒有冒進來。 剩下的空氣只夠他在解除微縮之前那一兩分鐘用。就在他向後瞧的時候,他迷迷糊糊感覺到,纜繩似的樹突已經小一些了。它們不可能真正在縮小,因此一定是他自己在膨脹——剛剛在開始,速度還是很慢的。 恢復到原來大小以後,他的臂膀可以得到治療。其他那些人會被白細胞弄死而銷屍滅跡。他會編造——他會編造——編造一個故事,說明船是怎麼破壞的。不管怎樣,賓恩斯會死掉,而無限度微縮技術將同他一道完蛋。這樣才會有和平——和平…… 他身體疲軟地扒在操縱儀錶盤上,同時瞧著那些樹突。他還能動彈嗎?他癱瘓了嗎?他的背部也同胳膊一起摔斷了嗎? 他頭腦呆滯地考慮著這個可能性。當那些樹突被一層乳白色雲霧籠罩著的時候,他感到自己的理解力和知覺都漸漸變模糊了。 乳白色雲霧! 是一個白細胞! 當然,這是個白細胞,船體要比在外面血漿裡的人要大,而在傷口的又正是這條船。船必然是第一個吸引白細胞注意的東西。 「海神號」的窗戶被塗上了一層發亮的牛奶。牛奶在侵襲船殼尾部破口上的血漿,在為衝破表面張力的障礙進行鬥爭。邁克爾斯在臨死前聽到的最後第二個聲音,是由微縮原子構成、結構脆弱的、經受過種種折磨、損傷程度達到了破裂點的「海神號」外殼在白細胞攻擊下裂成碎片的吱吱嘎嘎的響聲。 他聽到的最後的聲音是他自己的笑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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