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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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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看吧,普朗什。雖然你剃掉了八字鬍,納馬提還是一眼就認出你來,知道你就是芮奇·謝頓。而在我的指示下,你將殺掉你的父親。」 芮奇咕噥道:「我先殺了你。」 他從椅子上一躍而起。解決對方應該毫無問題,安多閏或許比較高,但他身材細瘦,而且顯然不是運動健將。芮奇用一隻手就能將他撕成兩半——但他起身時搖搖晃晃,他甩了甩頭,卻無法清醒。 安多閏也站起來,再向後退了幾步。他從左手袖口中抽出右手,手中握著一柄武器。 他得意地說:「我有備而來。我得到了情報,知道你有赫利肯角力士的功夫,我不會和你徒手搏鬥。」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武器。「這不是一柄手銃,」他說,「在你完成任務之前,我可捨不得殺掉你。這是一柄神經鞭,就某方面而言,它遠比手銃可怕。我將瞄準你的左肩,相信我,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世上最偉大的苦行僧也無法忍受。」 原本慢慢地、兇狠地向前進逼的芮奇,此時突然停下腳步。十二歲的時候,他曾經嘗過神經鞭的滋味,僅是淺嘗而已。只要受過一擊,不論活到多大年紀,不論人生經歷多麼豐富,沒有人忘得了那種痛楚。 安多閏說:「非但如此,我還要使用最大強度,讓你的上臂神經先受到無法忍受的痛苦,然後整個報廢,從此你的左臂再也動彈不得。我會放過你的右臂,好讓你能使用手銃。現在,如果你坐下來,乖乖認輸,這也是你唯一的選擇,你就能保住兩隻手臂。當然,你必須繼續服藥,好讓你的喪氣程度增加。你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 芮奇覺得藥物所誘發的絕望深入體內,而絕望本身又加強了藥物的作用。眼前的一切一分為二,而他腦中一片空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芮奇只知道,自己從此必須聽從安多閏的指示。在這場遊戲中,他已徹底慘敗。 §23 「不行!」哈裡·謝頓近乎粗暴地說,「鐸絲,我不要你到那裡去。」 鐸絲·凡納比裡頂回他的目光,臉上的表情與他同樣堅決。「那我也不讓你去,哈裡。」 「我必須到場。」 「那不是你分內的事,必須迎接這些新人的是一品園丁。」 「話是沒錯。可是葛魯柏辦不到,他現在失魂落魄。」 「他一定有個助理什麼的。不然就讓老園丁長出馬,他到年底才正式退休。」 「老園丁長身體太壞了。何況——」謝頓遲疑了一下,「那些園丁裡面有冒牌貨,川陀人。他們來這裡一定有原因,我有他們每個人的名字。」 「那就把他們拘留起來,一個也別漏掉。事情很簡單,你為什麼把它弄得這麼複雜?」 「因為我們不知道他們為何而來,有件事正在醞釀。我看不出十二個園丁能做什麼,但……不,我收回剛才的話。我看得出有十來件事是他們能做的,但我不知道他們計劃的究竟是哪件。我們的確會拘留他們,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須把一切弄得更清楚。 「我們一定要知道得夠多,才能把陰謀分子從上到下全揪出來。而且我們必須對他們的所做所為知道得夠多,才能讓嚴峻的懲處站得住腳。我不要那十二名男女僅僅受到行為不檢的指控,他們會辯稱是因為走投無路,是需要一份工作。他們會抱怨排除川陀人是不公平的,他們會得到許多同情,而使我們看來像一群傻子。我們必須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犯下真正的罪行。何況——」 停了好一陣子,鐸絲又氣呼呼地說:「好啦,這個新的『何況』又是什麼?」 謝頓的聲音變得低沉。「芮奇在那十二個人當中,他化名為普朗什。」 「什麼?」 「你為何感到驚訝?我派他到衛荷去滲透九九派運動,而他成功滲透進去了。我對他充滿信心,如果他在其中,他就知道自己為何身在其中,而且他必定胸有成竹,足以破壞他們的好事。但我也想要到場,我想要見到他,想要盡我所能幫助他。」 「假如你想要幫助他,就命令五十名宮中侍衛,在那些園丁兩旁圍成兩堵人牆。」 「不行。同樣的道理,那樣我們將一無所獲。禁衛軍會部署在周圍,但不會是明哨。一定要讓那些假園丁認為有機可乘,足以依照他們的計劃行事。在他們的企圖暴露之後,但在真正能動手之前,我們將一舉成擒。」 「那很危險,那對芮奇會有危險。」 「危險是我們必須面對的,這裡頭有超過個人性命的價值。」 「那是鐵石心腸的說法。」 「你認為我鐵石心腸?即使如此,我關切的仍然必須是心理……」 「別說出來。」她轉過頭去,仿佛十分痛苦。 「我瞭解,」謝頓說,「可是你一定不能在場。你的出現會太不相稱,那些陰謀分子會疑心我們知道太多,因而中止他們的計劃。我可不要他們的計劃流產。」 他頓了頓,又輕聲道:「鐸絲,你說你的工作是保護我這個人。它的優先權在保護芮奇之上,你自己也明白。我不會堅持這點,但保護我等於保護心理史學及全體人類,這必須是第一優先。而心理史學告訴我的則是,我自己必須不計一切代價保護帝國的核心,那正是我現在試圖做的事。你瞭解嗎?」 鐸絲說:「我瞭解。」然後又轉過頭去。 謝頓心想:我希望我是對的。 假如他弄錯了,她永遠不會原諒他。更糟的是,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不論是不是為了心理史學。 §24 他們以優美的姿勢排隊站好,雙腳打開,雙手背在背後,每一位都身穿帥氣的綠色制服,其特色是寬鬆,並有許多大口袋。兩性之間的差異非常小,只能猜測某些較矮的是女性。他們的頭髮完全被兜帽遮住,話說回來,園丁一律要將頭髮剪得相當短,男女皆然,而且不准蓄留鬍鬚。 至於為什麼要這樣,誰也說不上來。「傳統」兩字是唯一的解釋,正如它能解釋其他許多事,其中有些真的有用,有些則愚不可及。 面對他們的是曼德爾·葛魯柏,他左右兩側各站了一名助理。葛魯柏正在發抖,張大的雙眼呆滯無神。 哈裡·謝頓的嘴唇緊繃。只要葛魯柏能設法說出「御用園丁向諸位請安」就夠了,然後謝頓自己便會接手。 他用目光掃描這支新隊伍,不久便發現芮奇。 他的心跳稍微加劇。剃掉鬍子的芮奇站在最前排,比其他人站得更挺,兩眼直視前方。他並未將目光轉向謝頓,未曾透出絲毫相識的眼神。 很好,謝頓心想。他本來就不該那樣,而他完全沒有暴露底細。 葛魯柏喃喃說了一聲歡迎,謝頓便趕緊下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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