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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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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輪到兩位男士使用盥洗間。崔維茲喃喃抱怨一番,就像男士們通常的反應一樣,抱怨女士們佔用了太久時間。 寶綺思讓菲龍轉過身來,以確定裙子能固定在她那男孩一樣的臀部上。「這是一條很漂亮的裙子,菲龍,你喜歡嗎?」 菲龍瞪著鏡中的裙子說:「我很喜歡,可是,我上身沒穿衣服會不會冷?」說完,她用手摸了摸裸露的胸部。 「我想不會的,菲龍,這個世界相當暖和。」 「你卻穿了衣服。」 「沒錯,我的確穿了,因為在我的世界上大家都這麼穿。現在,菲龍,我們要去和很多很多阿爾發人共進晚餐,晚餐後還會跟他們在一起,你覺得自己可以受得了嗎?」 菲龍顯得很苦惱,於是寶綺思繼續說:「我會坐在你的右邊,還會抱住你;裴將坐在另一側,崔維茲將坐在你對面。我們不會讓任何人跟你講話,你也不需要跟任何人交談。」 「我會試試看,寶綺思。」菲龍以最高亢的尖聲應道。 「晚餐以後,」寶綺思又說:「有些阿爾發人會用他們的特殊方法為我們演奏音樂。你知道音樂是什麼嗎?」她哼出一些音調,儘量模仿著電子和聲。 菲龍突然變得神采奕奕。「你的意思是XX?」最後一個詞是她的母語,說完她就唱起歌來。 寶綺思瞪大了眼睛。那的確是個優美的調子,雖然有些狂野,而且充滿顫音。她說:「對啦,那就是音樂。」 菲龍興奮地說:「健比隨時都會製造──」她猶豫一下,然後決定用銀河標準語:「音樂,它製造音樂用的是XX。」最後一個詞她又用了母語。 寶綺思遲疑地重複著那個詞:「哼嘀?」 菲龍聽了大笑。「不是哼嘀,是XX。」 兩個詞這樣放在一起念,寶綺思也聽得出其中的差異,但她仍然無法正確念出後者。她改問:「它的外形是什麼樣子?」 菲龍學到的銀河標準語詞匯有限,無法做出正確的描述,她比手劃腳半天,寶綺思心中還是沒有一個清晰的圖樣。 「它教我怎麼用XX。」菲龍以驕傲的口吻說:「我的手指動得和健比一樣,可是它說我很快就不必再用手指。」 「那實在太好了,親愛的。」寶綺思說:「晚餐後,我們就能知道阿爾發人是否和健比演奏得一樣好。」 菲龍雙眼發出光芒,心中充滿快樂的期待,因此晚餐時雖被群眾、笑聲與噪音包圍,她仍然享受了豐盛的一餐。只有一次,一個餐盤被人不小心打翻,引起鄰近一陣尖聲喧嘩,菲龍才現出驚駭的表情。寶綺思趕快緊緊摟住她,讓她能有安全溫暖的感覺。 「不知道能否安排我們單獨用餐。」她對裴洛拉特悄聲說道:「否則的話,我們就得趕快離開這個世界。吃這些孤立體的動物性蛋白已經夠糟,至少要讓我能靜靜地下嚥。」 「他們只是心情太好了。」裴洛拉特說。凡事只要他認為屬原始行為或原始信仰,在合理範圍內他會儘量忍受。 晚餐隨即結束,接著便有人宣佈音樂節馬上開始。 5 舉行音樂節的大廳跟餐廳差不多同樣寬敞,裡面擺著許多張折椅(崔維茲發現坐起來相當不舒服),可供一百五十幾人就坐。他們這幾位訪客是今晚的貴賓,因此被帶到最前排,不少阿爾發人客氣地讚賞他們的服裝樣式。 兩位男士腰部以上完全赤裸,每當崔維茲想到這點,便會收緊他的腹肌,偶爾還會低頭看一看,對自己長滿黑色胸毛的胸膛十分自滿。裴洛拉特則忙著觀察周遭的一切,對自己的模樣毫不在意。寶綺思的上衫吸引了許多疑惑的目光,不過大家只是偷偷看著,沒有當面發表任何評論。 崔維茲注意到大廳差不多只坐了半滿,而且絕大部分的觀眾是婦女,想必是因為許多男人都出海去了。 裴洛拉特用手肘輕推了崔維茲一下,悄聲道:「他們擁有電力。」 崔維茲看了看掛在牆上的垂直玻璃管,還注意到天花板上也有一些,那些玻璃管都發出柔和的光芒。 「是熒光,」他說:「相當原始。」 「沒錯,不過一樣能照明。我們的房間和盥洗間也有這些東西,我本來以為只是裝飾用的。如果我們弄清楚如何操作,晚上就不必摸黑了。」 寶綺思不悅地說:「他們應該告訴我們。」 裴洛拉特說:「他們以為我們知道,以為任何人都該知道。」 此時四名女子從幕後出現,走到大廳前方的場地,然後彼此緊鄰著坐下來。每個人都拿著一個上漆的木制樂器,它們的外形相似,不過形狀不太容易描述。那些樂器的主要差別在於大小不同,其中一個相當小,兩個稍大些,另一個則相當大。除此之外,每人另一隻手裡還拿著一根長長的杆子。 她們四人進場時,觀眾發出輕柔的口哨聲,她們則向觀眾鞠躬致意。四個人的乳房都用薄紗緊緊裹住,仿佛為了避免碰觸樂器而影響演出。 崔維茲將口哨聲解釋為贊許或欣喜的期待,感到自己禮貌上也該這麼做。菲龍則發出一個比口哨尖銳許多的顫音,寶綺思馬上緊緊抓住她,但在她停止前,已經引起一些觀眾的注意。 四名演出的女子中,有三位未做任何準備動作,便將她們的樂器置於顎下,不過最大的那個樂器仍放在地上,夾在那位演奏者雙腿之間。每個人右手的長杆開始前後拉動,摩擦著近乎橫跨整個樂器的幾條細線,左手的手指則在細線末端來回遊移。 崔維茲心想,這大概就是想像中的「摩擦」吧,不過聽來完全不像摩擦發出的聲音。他聽到的是一連串輕柔而旋律優美的音符,每個樂器各自演奏不同的部分,融合在一起就變得分外悅耳。 它缺少電子音樂(「真正的音樂」,崔維茲不由自主這麼想)無窮的複雜度,而且有明顯的重複。然而,當他慢慢聽下去,他的耳朵就漸漸習慣這種奇特的音律,開始領略出其中的微妙。但需要如此細聽卻容易使人疲倦,因此他分外懷念真實音樂的純粹、數學化的精准,以及震耳欲聾的音量。不過他也想到,如果聽久了這些簡單木制樂器的音樂,他想必也會漸漸喜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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