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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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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哈裡·謝頓與鐸絲·凡納比裡在03:00時離開大學校園。謝頓明白必須讓鐸絲做嚮導,因為她比他更熟悉川陀──熟悉度相差兩年。她顯然是夫銘的一位密友(有多親密?這個問題一直在他腦際迴響),而且她能瞭解他的指示。 她與謝頓都套上一件附有貼身兜帽、隨風搖曳的輕質斗篷。幾年以前,這種款式的服裝曾在大學裡(以及一般年輕知識分子間)流行過一段短時間。雖然如今它也許會引人發笑,但至少有一項優點,那就是能將他們遮掩得很好,使他們不會被認出來──至少匆匆一瞥之下不會被識破。 先前夫銘曾說:「穹頂上的意外有可能完全是單純事件,根本沒有特務想抓你,謝頓,不過還是讓我們做最壞的打算。」 謝頓則以渴求的口吻問道:「你不跟我們一塊走嗎?」 「我很想這麼做,」夫銘說,「可是,為了避免我自己成為目標,我一定不能離開工作崗位太久。你瞭解嗎?」 謝頓歎了一口氣,他的確瞭解。 他們上了磁浮捷運,儘量遠離已在車廂中的幾名乘客。(謝頓不禁納悶,清晨三點的時候,磁浮捷運車廂中為何還會有人。然後他才想到,其實有人是他們的運氣,否則他與鐸絲會變得太顯眼。) 當綿延不絕的磁浮捷運車廂沿著綿延不絕的單軌,在綿延不絕的電磁場下前進時,謝頓開始觀賞窗外同樣綿延不絕、好像接受檢閱般通過的風景。 磁浮捷運經過一排又一排的居住單位,其中只有極少數堪稱高樓,但是據他所知,有些房舍相當深入地底。然而既然二億平方公里已形成一個都會化整體,即使是四百億眾的人口,也不會需要非常高的建築,或是住得非常緊密。他們的確也曾通過空曠地區,大部分似乎都種有農作物,不過某些顯然像是公園。此外,還有許多建築的用途他猜不到。工廠嗎,還是辦公大廈,誰知道呢?有個巨大而毫無特色的圓柱體,他認為好像是貯水槽。無論如何,川陀必須有清水供應系統。他們是否將雨水從穹頂上引下來,加以過濾消毒,然後貯存起來?這似乎是他們唯一的辦法。 不過,謝頓沒有太長的時間研究這些景物。 鐸絲突然低聲說:「我們該下車的地方就在附近。」她站了起來,強有力的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臂膀。 不久他們下了車,重新站在堅實的地板上,鐸絲開始研究方向指示標誌。 那些標誌毫不起眼,而且為數眾多,令謝頓的心不禁一沉。其中大多數是圖形符號與縮寫,毫無疑問,川陀本地人一定都能瞭解,但是對他而言卻完全陌生。 「這邊走。」鐸絲說。 「哪邊走?你怎麼知道?」 「看到那個嗎?兩根翅膀加一個箭頭。」 「兩根翅膀?噢。」他本以為那是寫得又寬又扁的一個字母,不過現在看起來的確有點像符號化的一對鳥翼。 「他們為什麼不用文字?」他悶悶不樂地問。 「因為文字在各個世界不盡相同。這裡所謂的『噴射機』,在錫納或許是『飛翔機』,在其他一些世界卻是『雷霆機』。而兩根翅膀加一個箭頭,則是代表飛行器的銀河標準符號,任何地方的人都看得懂──你們在赫利肯不用這些符號嗎?」 「不多,就文化而言,赫利肯是個相當同質化的世界。我們傾向於緊守自己的行事方式,因為近鄰的強勢文化令我們有危機感。」 「瞧!」鐸絲說,「這就是你的心理史學可能用得上的地方。你可以證明雖然有許多不同的方言,全銀河使用同樣的符號仍是一種團結力量。」 「這沒什麼幫助。」他跟著她穿過空曠、陰暗的巷道,部分心思在嘀咕川陀的犯罪率有多高,這裡是不是高犯罪率地區,「你可以找出十億條規則,每條涵蓋一個單一現象,卻無法從中導出一般性通則。這就是所謂的:一個系統只能用與本身同樣複雜的模型加以解釋──鐸絲,我們要去搭噴射機嗎?」 她停了下來,轉身望向他,皺著眉頭露出苦笑。「既然我們沿著噴射機的符號前進,你以為我們要去高爾夫球場嗎?你是不是像許多川陀人一樣,對噴射機感到恐懼?」 「不,不。我們在赫利肯總是飛來飛去,我自己也常搭噴射機。只不過當夫銘帶我到川陀大學時,他刻意避開商業空中交通,以免我們留下太明顯的行跡。」 「那是因為當初他們知道你在哪裡,哈裡,而且正在跟蹤你。如今,或許他們並不知道你的行蹤,何況我們將使用一座偏僻的機場,以及一架私人噴射機。」 「由誰來駕駛呢?」 「夫銘的一位朋友,我猜想。」 「能信任他嗎?」 「假如他是夫銘的朋友,當然就信得過。」 「你對夫銘確實推崇備至。」謝頓的語氣有點不服氣。 「這是有理由的,」鐸絲毫無靦腆之色,「他是最棒的人。」 謝頓的不服並未因此減輕。 「噴射機就在前面。」她說。 那是一架小型噴射機,有著一對奇形怪狀的機翼。有個身材矮小的人站在旁邊,穿的衣服是令人眼花繚亂的川陀流行色彩。 鐸絲說:「我們是心理。」 那位駕駛員說:「我是史學。」 他們跟他上了噴射機之後,謝頓說:「這組口令是誰的點子?」 「夫銘的。」鐸絲說。 謝頓哼了一聲:「我不曉得夫銘還會有幽默感,他是那麼嚴肅的人。」 鐸絲微笑不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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