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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市長閣下,這些我都曾經聽說過。但是身為國家的公僕,我必須忠誠地為國家效忠──而最忠誠的效忠方式,則莫過於效忠真理。不論舊派行商的殘餘勢力有什麼政治上的重要性,那些割據帝國當年領土的軍閥,才真正擁有實際的軍事力量。行商們既沒有武器又沒有資源,他們甚至並不團結。我可不是收稅員,我才不要出這種兒戲般的任務。」

  「普利吉上尉,你是一個軍人,你的思考模式總是以武力為著眼點。我實在不該允許你發表這種高見,你這樣等於是直接違抗我。你給我注意聽好,我的公正可不是軟弱。上尉,事實已經證明,不論是帝國時代的將軍,或是當今的這些軍閥,都同樣無法與我們抗衡。謝頓用來預測基地未來發展的科學,並非如你所想像的那樣,以個別的英雄行徑作為考慮,它根據的是社會和經濟的歷史演變趨勢。我們已經成功地度過了四次危機,對不對?」

  「市長閣下,我們的確度過了四次危機。然而謝頓的科學,卻只有謝頓一人瞭解,我們後人所有的只是信心而已。根據我所接受的教育,在最初的三次危機中,基地都有英明睿智的市長領導,他們預先洞察到了危機的本質,並且早就做出適當的預防措施。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誰又敢說會演變成什麼局面?」

  「沒錯,上尉,但是你卻忽略了第四次的危機。你想想看,上尉,雖然當時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領導者,面對的又是最足智多謀的對手、最龐大的艦隊、最強的武力,然而由於歷史的必然性,我們最後還是勝利了。」

  「市長閣下,這話是沒有錯。可是您所提到的這段歷史,它之所以會成為『必然』,是因為基地拼命奮戰了整整一年的結果。這個必然的勝利,是我們犧牲了五百艘星艦,還有五十萬戰士的性命換來的。市長閣下,唯有自求多福,謝頓定律方能眷顧。」

  茵德布爾市長皺起了眉頭,對於自己的苦口婆心突然感到厭煩不已。他想到實在不應該如此故作大方,不但允許部屬大放厥詞,還放縱他與自己爭辯不休,這絕對是一個錯誤。

  於是他以嚴厲的口吻說:「可是無論如何,上尉,謝頓會保證我們戰勝那些軍閥。在這個緊要關頭,我不能縱容你將力量分散。你對那些行商不屑一顧,但是他們與基地其實同出一源,基地與他們的戰爭將是一場內戰。對於這種戰爭,謝頓計劃不能保證任何事情──因為敵我雙方都屬￿基地。所以必須好好教訓他們一下,這就是你的命令。」

  「市長閣下──」

  「上尉,我並沒有再問你任何問題。你已經接受了命令,就應該乖乖地服從。你如果跟我或是代表我的任何人,以任何的方式討價還價,都將會被視為叛變的行為──現在你可以下去了。」

  漢·普利吉上尉再度下跪行禮,然後緩緩地一步步倒退著走了出去。

  茵德布爾三世──基地有史以來第二位世襲市長,終於再度恢復了平靜。他又從左邊整整齊齊的一迭公文中,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張。那是一份關於節省警方開支的簽呈,擬議的方法是減少警察制服的金屬泡滾邊。茵德布爾市長刪掉了一個多餘的逗點,改正了一個錯字,又做了三個眉批,然後再將這份簽呈放在右手邊,另一迭整整齊齊的公文之上。

  接著,他又從左邊整整齊齊的一迭公文中,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張──

  當情報局的漢·普利吉上尉回到營房後,發現已經有一個私人信囊在等著他。信囊中的信箋寫著給他的命令,上面斜斜地蓋著一個「最速件」的紅色印章,此外還有一個大大的「特」字水印。

  漢·普利吉上尉接到的命令,是要他立刻到「稱作赫汶的叛亂世界」去,這個命令是以最強硬的字眼與口氣寫成的。

  漢·普利吉上尉登上他的輕型單人太空快艇,臉不紅、氣不喘地設定好飛往卡爾根的航道。當天晚上他睡得很安穩,因為他又成功地堅守了擇善固執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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